定北侯府里,定北侯爷傅平看到魏凌乘着轿一大早就来了,立刻把他迎进门里。 魏凌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主要是来向你讨教,怎么养女孩儿比较好的。」 魏凌道:「刚才我进门就想说,但你非拦着不让。」 魏凌冷笑道:「一个抱养回来给老太太解闷的的东西,配得上跟宜宁比!」他摩挲着手上的扳指说,「等老太太早点嫁她出去,我随便给她一份嫁妆,就算是我仁至义尽了。宜宁找回来的时候我便不想留她在府上了,免得惹了宜宁不高兴。不过老太太养了她多年,感情深厚,我倒也没动她。就看她自己识不识趣了。」 也不知道这京城的贵族圈子里有几个是真正看清了的,那赵明珠又究竟有没有看清。 「你若是觉得养不好,干脆娶个夫人回来帮你就是了。」傅平笑了笑说,「你跟着陆都督在蒙古打了四年,现在该娶亲了吧。」 他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个了。」魏凌顿了顿,有些迟疑地道,「我那女孩儿如今十三,快十四岁了。上次吃饭的时候我给她夹菜,看她似乎不是很喜欢的样子。这女孩和男孩不同,庭哥儿我打也打得,女孩儿却不敢动半个指头,也不知该如何亲近一些。」 傅平皱了皱眉,捡了平时夫人说的话出来说:「每日过问她的功课就行,或者抽些时间陪她吃饭——一定要娇养啊!我家三个女儿每年添的脂粉钱都是几百两银子,她们喜欢的我夫人从来没有吝啬过。别的倒也不清楚,不过你态度好点总是没错的。」 这是那个战场上敌军闻风丧胆的宣统总兵、英国公魏凌?傅平很想拉着他的脸仔细看看,免得自己认错了。 傅平才咳嗽了一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又添油加醋地说了许多。 他很感嘆地回房去了。 魏凌是习武之人,他的书房里书并不多,整套整套的书甚至没怎么翻开过。伺候魏凌的两个大丫头给她沏茶,又问要不要找本閒书给她看。宜宁摇头说不用,她走到魏凌的书案面前,发现他桌上堆的东西有些凌乱。 其中一个大丫头似乎想说什么。魏凌厌恶别人收拾他的书案,甚至很少要人进他的书房,所以这里从来都不收拾的。但另一个丫头眼疾手快地握了握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说话。 信上只有八个字「荆门有异,不可妄动。」落款是一个陆字。 但那些洋洋洒洒,充满趣味的事如今只是这信纸上的八个字。没有丝毫的情绪,只能冷漠和凝练。 宜宁拿了一本书把信盖住,微微地吐了口气。 罗宜宁总是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够强大了,但陆嘉学还是会让她失态,恐怕就是再过二十年都改变不了。 魏凌只是瞥了一眼书案,笑了笑着夸她:「是整齐了许多,多亏你整理了!」傅平都说了女孩儿要宠,只要她高兴,把这书房翻过来都成。 宜宁让魏凌在太师椅上坐下来,她坐在他旁边:「我是来跟您说松枝和青渠的事的……」 宜宁也知道没这么容易把魏凌说服,她继续说:「我带她们过来,自然是信得过她们的。」她看着魏凌笑了笑,「那您信得过我吗?」 她却抓着他的手摇了摇说:「您要是信得过我,就该由我来做决定,您说是不是?」 她都这么说了,不答应她怎么行呢。魏凌嘆道:「罢了,你房里的丫头随你处置吧。」他又补充道,「但珍珠却一定要留在你身边的。」 这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丫头端了烛台进来,顿时屋内亮起暖黄的光来。 宜宁老实说是有点饿了,魏凌便伸手摸了摸宜宁的头:「眉眉等着,爹爹回了信就和你一起去吃饭。」 魏凌走到书案面前回信,宜宁看到他高大的身影被烛火照着,投在多宝阁上显得更加高大了。宜宁等着有点犯困,却觉得在魏凌这里也十分的安心,靠着太师椅静静地等着他写信。得发困了,昏昏欲睡的。她这么稚嫩纤细,和高大的椅子,和周围严肃的陈设都格格不入。他顿时有了种父亲的责任感,这孩子这么娇小,实在是需要他保护的。 等到清醒的时候,宜宁已经坐在桌前吃饭了。 自己的儿子跟赵明珠亲近,而不和自己的亲姐姐亲近,这是不行的。以后等他老了,这孩子继承英国公的位置,要是与宜宁不睦怎么办。 宜宁恭敬地送别了魏凌,觉得有点头疼。上次她和程琅那般……明天见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