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众人都点头附和,不过并没有借着话题展开。王时槐招呼着为众人倒酒,随后端起酒杯来。
“各位,今日惟中公赏光莅临,咱们同敬惟中公一杯。”
“敬惟中公。”
严嵩举杯,口中言道:“不敢,老夫要感谢时槐的安排,让老夫见到那么多位旧时同僚,来,诸君满饮此杯。”
言罢带头饮尽,博得满堂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面酣耳热的时候,王暐开了口。
“听说惟中公此番来,是来视察象山书院的?”
“谈不上视察。”严嵩摇头:“老夫不过是来游山玩水的,耄耋之年,吾儿东楼便想陪着老夫在这江西故乡四处看看,度过残年。”
“惟中公精神矍铄,可是没有丝毫风烛残年之象。”
“呵呵呵呵。”
王暐看了一眼王时槐,开口言道:“今日听时槐说,惟中公在象山书院时问他,如何看待太师倡导的新学。”
“随口一问罢了。”
“敢问惟中公又是如何看待的?”
严嵩微笑:“老夫现在早已无心国政,怎么看的重要吗。”
“惟中公主政吏部二十年,兼任翰林学士更是长达二十六年,又曾担任过两届科举座师,为国育才这一块您惟中公执牛耳,我等还是很想聆听惟中公教诲的。”
闻听此话,严嵩又见在座众人都看着自己,于是便只好道:“既然克明公都这么说了,那老夫就浅谈两句,不过咱们事先说好,就事不就人。”
“对对对,惟中公说的有道理,就事不就人。”王时槐在一旁附和。
“太师倡导兴办的这新学,如今也越来越红火了,究其原因,是因为其和官员的补贴银挂上了钩,可以预想,再过个几年,天下官员的子女都会送进这新学之中,彼时就是科举彻底走向末路的时候。”
严嵩感慨道:“老夫对这种做法很反感,将金银钱财和国家教育挂上钩,官员为了银子将子女送入学府,出发点就可以说没在乎过这新学能否教成才。
另外,新学的学校内,那些学生良莠不齐,大部分又都是民间百姓之子,因为新学免收学费还管饭,所以吸纳了不少百姓,这些百姓目不识丁、不通教化,可以说一辈子都在为蝇头小利而争,贪鄙成性,这种家庭熏染下的孩子,就算读书识字又能好到哪里去,终是洗不掉骨子里的贪婪和粗鄙。
一滴墨就能污掉整碗水,何况一碗墨呢,只怕未来几十年,等这批所谓新学的学生当上官后,我大明朝将全是贪官。”
严嵩说完话后又呵呵一笑。
“话多了话多了,各位见笑。”
而王暐则看了王时槐一眼,二人微不可查的眼神交流一番后由王时槐开口。
“惟中公高瞻远瞩,分析更是鞭辟入里,想当年至圣先师说,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果不其然啊,朝廷只用蝇头小利就轻松试出来这天下谁是君子、谁是小人,可见这所谓的新学就是小人之学,用小人之学取代君子之道,用小人之学教出来的学生终结君子之道的科举,下官来看,这国家未来,好不了。”
真是巧舌如簧,三言两句能把教育给分出君子、小人出来。
严嵩这个时候反而不急了,满脸严肃的吃菜沉默。
王暐便主动言道:“时槐,是不是喝多了,怎么乱说。”
“下官只是把心里话说出来而已。”王时槐言道:“而且惟中公不也说了吗,新学之内,皆是贪鄙成性之人。”
见扯到自己身上,严嵩只好开口:“说的不错,唉,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聊这做什么,咱们又不是那些刚中进士的监院生员,那些年轻士子聚在一起喜欢高谈阔论,评议朝政,到咱们这岁数,难道还不懂什么叫人微言轻吗?
这天下已非昔日之天下,咱们说不上话的。”
“可若是,重复昔日之天下呢?”
严嵩夹菜的手悬于半空之中。(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