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北京城郊,京营。
帝室南迁之后,北京的戎政府被裁撤,但二十万京营大军却仍旧保留,如今在这里负责管事的便是当初负责平倭的浙直总督、原戎政府协理京营戎政的张经。
张经对迁都的态度同样是持反对意见的,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张经就算手握二十万京营军权,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现在迁都之后,他这所谓的二十万兵权就更是一句玩笑话了。
军队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吃喝拉撒都需要南京来输送,一旦断粮断饷,二十万大军顷刻要做鸟兽散。
“张将军。”
从南京来的谭懋勋出现在张经的面前,他微笑着冲张经抱拳:“老夫奉太师之令,来给张将军送今年的军饷,顺带着替皇上、太师犒劳三军。”
“辛苦谭、谭部长。”
张经只觉得这种官职称呼实在是拗口,他闪身抬手:“请。”
“不敢,张将军先请。”
两人客气两句后并肩入内,张经此刻也注意到谭懋勋身上的武官官袍和认知完全不同。
明朝武官的官袍和文官相对应,胸口处绣走兽,因此和文官的飞禽对应,所谓衣冠禽兽就是这么来的。
比如张经,他曾经是兵部尚书加衔的浙直总督、协理京营戎政,因此对应正二品,胸口绣的是狮子,而谭懋勋的官袍却是一身素红色,除了一些简单的纹路华章以外,并没有绣任何走兽图样。
而在对襟的领口处,一左一右各用金线绘制着一个月牙,月牙环抱着三颗金色星辰。
眼见张经盯着自己的领口看,谭懋勋笑着说道。
“大都督府已经取销了咱们传统的武官品级,没有什么一品二品了,最高就是大都督的元帅衔,小弟领口处绣着的这个图案就是一级将官衔,一个月牙三颗星,而大都督的军衔图案则是一轮金日。”
“挺新奇的。”
“现在南京新奇的事很多。”
谭懋勋走进张经的帅帐,坐在了左下手首位,他言道:“张将军有时间的话可以考虑去南京转转,绝对会让您大开眼界。”
对此,张经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谭懋勋也知道张经不可能去南京,他不再多言,拿出一道本来递给张经。
“张将军,谭某奉命来发军饷和犒军,这里面是明细,此番共发京营二十万大军半年军饷,合计二百四十万两,另外犒军肉猪三千头、鸡鸭鹅一万只、酒水一万坛,太师本意是不希望军中饮酒的,不过念在士卒戍边艰苦,就少喝一点,放松放松。”
张经还没来得及看,只听此话便神情一僵。
“谭部长刚才说多少军饷?”
“二百四十万两。”
“怎么会那么高。”
“全国军费基本统一,除了广西情况特殊,额外每个月会给八钱银子的补贴,其他的无论是南军还是北军,每个月都是二两银子,京营大军二十万,半年自然是二百四十万两。”
谭懋勋笑道:“太师说了,将来军费这一块朝廷会全力保障,不会再出现拖饷、欠饷的情况,要让咱们的兵吃得好、过得好,他们才能尽心尽力的为国作战。”
张经看着手中的军费拨付明细,心头一时间五味杂陈。
自从帝室南迁之后,张经一直担心陆远会断掉北方边军的军饷,好以此彻底解散北军体系,好为自己的谋朝篡位扫平阻碍,可是没想到,陆远不仅没有那么做,反而提高了北军的军费,重金优待。
“兵部和军需部的官员也来了,发军饷的事他们会接手来做的。”
谭懋勋笑呵呵言道:“以后每年的军饷发放和军备物资清点补充,都会由兵部和军需部共同处办,张将军不用担心会有人从中贪墨兵饷、吸食兵血的事情发生。”
张经一听这话心头就是咯噔一声。
怪不得陆远此番如此大方,感情在这里等着呢。
南京的官员直接发军费、点人头,面对面的施恩给下面的大头兵,这就相当于越过了京营这二十万大军的上层军官,直接收走军心。
当兵的没那么多花花肠子,来当兵就是为了吃饷,谁给钱谁给饭就听谁的话。
这钱走张经手里往下发肯定会告诉下面的士兵,这是皇帝的恩泽,可要是南京方面的官员来发,还会替皇帝邀名吗? 谭懋勋又道:“张将军,今日谭某来,除了发军饷和犒军之外,还有一件事需要张将军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