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若是真对子晋好,早在我求您将昭宁许配于我之时,就应该同意了!”
“孤呢,孤只是顺了他们之意,坐上这太子之位,可又有谁真正替孤想过,孤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孤只不过是想要她而已……”
“这个太子之位有何用,孤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任人操控着…就连喜欢一个女子,想娶她的权利都没有!”
“祖母您自个好好想想,孤这真是被宠坏的吗!”
他迈着步子继续往前,直至站定在皇太后的跟前。
只听得季子晋大笑出声。
声音之大,犹如在笑他自己这般无力的命运以及被支配的人生。
太子之位。
于他。
不过就是个头衔罢了。
他还是要被操控、被掏空…
被架空的太子,他要来有何用?
皇太后已然被季子晋这一番话气得胸口上下浮动。
她像是用足了力气,面色惨白地教训着,“你这是忤逆不孝!”
“公孙氏扶你坐上…太子之位,不是要让你夺得什么权利…而是要你守好秉性,作出为国为民之事!”
“可你,却屡屡因私欲丢…丢了秉性!”
“这岂是我南都太子所为!”皇太后气愤地跺了下脚,声音铆足了劲。
“哀…哀家……”
她话还未说完,忽然开始发出剧烈的咳嗽声,全身不断地颤抖着。
捂着口鼻的帕巾,染着一片猩红,血腥味弥漫开来。
芙礼惊慌失措地盯着那块帕子,大声唤着,“祖母!”
随着这道惊呼声,身侧之人双眸毫无征兆地闭上,模样苍白至极,随即便晕倒在芙礼的怀中。
阖上眼眸之前,她目光好似看向了不远处的燕寒。
眼眸之中掺杂着一抹异样。
这一生。
她因愧疚而养着昭昭多年。
对她比对自己的其他亲孙还要宠爱着。
十几年间,她不断地在怪自己当初为何没有阻止那场大火的发生。
促使她成了那家破人亡的孤儿。
心中心疼、愧疚充斥。
若是她儿子没有登上这皇位,她也不会在这深宫之中难受着。
人人争抢着的皇权,她根本就不看重。
她要的只不过是一家人平平安安不生事端。
可入了宫,这般简单的愿望便成了痴心妄想。
好在,她这剩下的一口气,用在了护着昭昭之上。
日后——
怕是就只能由她夫君护着。
昭昭同她念着夫君的好,想必他应当也是值得托付之人。
这般一来,她也算是知足了。
至少,在即将离世之前,还能见到所念之人,便也够了。
周身一片混乱。
“传太医!快传太医来!”
芙礼带着哭腔地声音传了出来,她紧紧地抱着怀中的人,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燕寒早已来到她的身旁,替她撑着力,好让她能够稳稳地扶住皇太后。
片刻后,皇太后被扶着躺在床榻之上。
芙礼握着祖母那冰冷至极的双手,跪坐在床榻旁,
只见她红着一双眼睛,嘴里还一直喊着,“太医呢……太医怎么还没来!”
“昭昭……”
燕寒扶着她的肩膀,想带她起来,让她冷静一些。
她忽地转头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眼里浸满泪水,沙哑着声音同他说着,“你催他们快些唤太医来好不好……太医再不来……祖母就…就……”
待着太后进屋,其实她就应该感受到了。
燕寒方才也叹过太后的气息,等太医来,怕是也无力回天了。
只是他的世子妃,难以接受这突然而来的噩耗。
他能做到的,仅仅只有在她身旁陪着。
让她再多看看她所爱着的祖母。
此时的季子晋已然从那病态的痴狂之中挣脱出来。
皇太后倒下那一刻,他脑海瞬间一乱。
自小他虽同皇祖母不亲,可他身为人,定然不可能是那冷血动物。
季子晋拖着沉重的步伐,想要去靠近那无声无息躺着之人。
谁知还未走到床榻旁,芙礼瞪着她那双星眸,眼里一片愤怒,撕心裂肺地吼道,“你还过来做甚!”
“祖母如今成了这般模样你可满意了?”
皇祖母的病情哪里能经得过这一气!
她强撑着从殿中走出,为护她而训斥着季子晋。
可那季子晋……
这会他已然没了在外的嚣张且狂傲,只剩下无措和怔愣。
不敢反驳,也不知该如何去反驳。
周身除了芙礼哭泣声,其他人都不敢出声说话。
直至太医以及被通知而来的皇上、皇后赶到慈宁宫。
殿中才多了些声音。
太医踏入殿中,还未上前探诊,瞧见榻上之人苍白如纸的面貌,心中已有定数。
“徐太医,你快救救祖母…快救救她…”
芙礼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