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燕云兵权的进程要加快了,官家曾经的嘱托,如今已变成了遗诏,陈松龄只忠于官家,必须不折不扣地完成官家的旨意。
此时的他,同时也关心着汴京的朝局,心中充满了忧虑。
不得不说,陈松龄不是坏人,他有一颗报国之心,无数次梦想率领大宋精锐之师,为官家开疆拓土,一统天下。
可官家驾崩,新君不知何人,若是换了个性格志向完全迥异的人当皇帝,他为大宋灭亡辽夏的梦想,不知何日才能实现。
“应该是端王吧……只能是端王了。”
作为京官,陈松龄自然对汴京皇族宗亲很清楚,从祖制上说,即位的人只能是官家的兄弟,长幼排下来,端王赵佶是唯一的人选。
“端王……是个怎样的人呢?”陈松龄皱眉思索,他在回忆曾经与赵佶少得可怜的交集,试图分析赵佶的性格,揣摩赵佶即位后可能会做出的决策,尤其是北方用兵这方面的决策。
半晌后,陈松龄感到有点冷。
如今除夕已过,即将开春,可北方的天气依旧十分寒冷。
陈松龄不自觉地缩了缩肩膀,裹紧了肩上的狐皮大氅。
随即陈松龄突然一怔,发现周围的环境有点不对劲。
从他走出帅帐透气,一直到此刻,约莫过去小半个时辰了,可这段时间里,帅帐四周竟没有一支巡夜的将士经过,这很不正常。
以往顶多半炷香时辰,就会有一支巡夜的将士经过帅帐的,这不是主帅的排场,是大营铁打的规矩。
陈松龄皱起了眉,直到这个时候,他仍然没往深处想,下意识便觉得是将士们怠惰了,天气寒冷,将士们不愿出营帐。
这可不行,拉拢人心是一回事,疏于军务又是另一回事,陈松龄治军也讲究一个严字,现在这明显怠惰的行为,是必须要严厉惩处的。
陈松龄清了清嗓子,语气严厉地高呼道:“来人!近卫可在?来人!”
帅帐四周一片静谧,没有任何反应,更没人出来应答。
毫无来由地,陈松龄终于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不对劲的气息。
那是一种肃杀之气,悄无声息,却如黑云压顶,沉沉地笼罩在陈松龄的心头。
陈松龄本是文官,他的官职很高,参知政事,龙图阁直学士,相当于副宰相。
这是他第一次带兵,经验方面很缺乏,唯有用文官的政治手段拉拢人心。
此刻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莫名感到心悸,发自内心的觉得颤栗,那是人类遇到危险的一种本能警觉,尽管没有任何预兆,可他还是感觉心里闷闷的,气都喘不上来,有种窒息的感觉。
渐渐地,陈松龄想明白了,他终于想通,这种不对劲的气息,名叫“杀气”,军队对阵时独有的。
后背顿时冒出一层冷汗,陈松龄察觉不妙,急忙大声疾呼。
“来人!来人!有人在吗?给我出来!”
许久之后,帅帐四周方圆数丈内,突然亮起无数支火把。
昏暗的光线下,种建中披戴铠甲,朝他缓步走来,火把的亮光照在他的半边脸上,种建中此刻的脸庞半明半暗,如佛如魔。
陈松龄悚然大惊,神情禁不住惊惶起来,扭头四顾,然后他听到了四周一阵阵甲叶撞击声,最后无数披甲将士现出身形,四面八方将他和帅帐团团包围。
“陈帅,不必叫人了,整座大营的人,都在这里。听候陈帅吩咐。”种建中微笑道。
这个时候,这般架势,陈松龄如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年算是白活了。
目眦欲裂地盯着种建中,陈松龄儒雅的面容已变得扭曲狰狞。
“种建中,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兵变,要诛九族的!”陈松龄厉声喝道,此刻的他凛然不惧。
种建中点头:“知道,不过不一定会诛九族,或许能带来荣华富贵。”
“何人指使你这么干的?尔等发起兵变,究竟意欲何为?”
种建中和身后折可适,狄谘等将领都深深地注视着他,众人的眼神里带着怜悯和嘲讽。
“陈帅,你本不该来蹚这浑水的……”种建中摇头叹息。
“燕云十万大军,是成王殿下一手带出来的,它一直姓赵,永远姓赵,‘赵孝骞’的‘赵’!”
“我们不认朝廷圣旨公文,不认虎符帅印,只认赵孝骞这个人,明白了吗?”
“今日始,我等十万将士,要追随成王殿下,做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如今只好委屈陈帅了,对不住。”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