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舒不傻,稍一想便明白了,对方这是在敲打她呢,只是这孙大娘着实莫明其妙,他们往日没甚交情,她是从哪看出来她喜欢孙兴的。
心底疑惑归疑惑,被人这般猜度,先前几次想回话皆被自家老爹按住的文舒这次再不忍了。
她将腰间的挂着的道理袋往桌上一掷,恨声道:“爹,你这道理袋从哪里买的,怎么一点防小人的用处都没有,我看啊,以后这道理袋还是自己编的好,要不然就得像今天一样,尽碰着些不讲道理的人,真是晦气!”
她扔在桌上的道理袋是由红线与白线编织的香囊,又叫“赤白囊”,红线为赤,白线为白,象征着赤口与白舌,就是与人吵嘴的意思。为了避免与人吵嘴,所以袋子里要放稻子和李子,谐音“道理”。
端午戴这个,为的就是一年都交好运气,时时处处都能碰到讲道理的人,不至于被蛮不讲理的人气坏身体。
这个道理袋在端午节几乎是人手一个,其中寓意就是三岁小儿都知道,是以文舒此时将道理袋解下,又说了这么一番话,孙袁氏顿时气得脸色涨红。
孙和平夫妻未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间又是尴尬又是无措,正想再圆两句,便见文老爹站起身来,手上还端着一杯酒。
“今日端午,承蒙孙兄看得起邀来家中过节,此事饭已吃过,家中还有些事,饮完这杯酒菖蒲酒,小弟便先回了,你们尽兴。”
文老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便拉着文舒离了桌子,往院外去。
“文老弟!”孙和平追了出去,“酒还没吃完呢,老弟再......”
“不了。”文老爹摇摇头:“昨夜没睡好,头一直头疼着呢,老兄继续,哪日得闲了再来找老哥玩双陆。”
这是不生他的气,孙和平微松了口气,“行,那老弟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文老爹点点头,拉着文舒出了孙家。
“呸!牙尖嘴利,难怪嫁不出去!”堂屋内,孙袁氏冲前二人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
“娘。”孙兴扯了扯她衣袖,示意她别说了。
一直想要周全的李娘子此时不禁的落了脸,将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放,正声道:“今日端午,嫂子来家就是为了说这些刻薄话的。”
孙大一家刚来京城还没站稳脚跟,许多事还得赖孙和平一家照应,此时见李娘子落了脸,孙袁氏总算收敛了些,讪讪道:“我也没说什么,谁叫那丫头吃饭时一直盯着二郎看,我家二郎日后前程远大,是断不会娶她的,我说那些也不过是让她早点死心,是为她好。”
李娘子嗤了一声,心道,你自家的孩子你自是哪看哪好,但在别人眼里可不一定。
不过这话不能当着孙兴的面说,否则就是打他的脸了,她这大嫂虽然性子刻薄,但那孩子还行,她不能因为大人就迁怒孩子。
“爹刚才干嘛一直拦我,那孙大娘说话忒不中听,话里话外的挤兑咱们,要不是爹拦着,我早就还回去了”回去的路上,文舒不忿的踢着石子道。
文老爹摇头,“正是知道你会还回去我才要拦着。”
“为何?”文舒不解。
“她一妇人,拐着弯也算是长辈,你一未出阁的小娘子与她争口舌,争赢了名声也不好听。再者方才是在你孙伯家里,若你与她当真吵起来,只会令你孙伯难做。罢了,反正咱们与他们不是正经亲戚,日后也碰不着,少接触就好了。”
文舒一想是这么个理,不过想到方才她说完那番话,孙袁氏的脸色就忍不住想笑。
好在是扳回了一局,否则真要憋屈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