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还有路，却又好像已能看到终点——在那里，也不过是云雾弥漫。 刚这么想，白雾散开。一扇门在她眼前出现。 然后她就明白了，人生无常。世事不过是一握散沙，因缘聚成，极其脆弱。人们流连幻境，稍纵享乐便忘记一切如露似电。再壮丽的文明长河，也不过是人类为自己所造的海市蜃楼，与细胞游弋时划出的弧线其实无异，终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2020年立春，白昼来到。方知雨一梦醒来，突然回想起车祸那晚，她为什么去找吉霄。 半月后， 吉霄做好一切防护登上回宁城的航班。 方向有了，可喜可贺。然而吉霄却发现自己并不因这番豪言壮语激动。 小宅灵光一现，提出可以通过小视频教大家在家如何做奶茶，觉得可行，便让产品部提供了手头资料， 剪了发出去， 播放量还高； 方知雨在公众号上持续更新， 展示烟雨疫情以来的各种动态， 其中有一篇治愈性图文颇受关注，她却总觉得这样还不够； 因为这些准备，再加上对形势的判断，陆羽来征求意见时，吉霄给出的建议是： 产品部那边配方早就敲定，供应部也没有问题，就是品牌部需要做好各方面的宣传。跟相关工厂联系过，虽然受疫情影响，时间应该都能赶上。 新产品的包装主色为新绿，让人一看就想到春天，想到江南，想到西湖的茶田与碧野。 跨国拓店已经确定，合作伙伴是江玲梅认识多年的茶友，人在马来西亚； 门店应该会进入新时代，就算疫情结束，大家能够去店里喝奶茶，说不定也早习惯先在手机上下单…… 其中，也有疫情带给她的影响： 很快，烟雨也会復工。站回一线的当然不是她们这些坐写字间的人，而是店员。 但是最近，她却常想起方知雨的话。那个时候，方知雨说，门店真的很辛苦—— 她在面馆长大，本应最能体谅其间辛劳，却因为学习了管理，变得更像机器，将人的所得看成支出，看成成本，看成损耗……不对他们加以怜惜。 大叶说，知识付费的大时代必将开启。在那个所谓的“大时代”里，获取知识的前提是不是必须先积累资本？那么螺丝钉们怎么办？ 这些问题她以前从不会想，也不知大叶有没有想过。又或许大叶根本就不在意，在他眼里，“线上教育”跟彼时的“奶茶连锁”，都只不过是当下的掘金风口，内容是什么从不重要。他是非常现实的商人，闻利而动，永远都有下一处、再下一处。 有钢琴的房间，那曾是她的向往。想做人上人、享无尽乐。但人的欲望，到哪里才是尽头。 心在踌躇，目光却被机窗外的风景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