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尘又说:“出去后,你跟我回始天。” 她前往始天,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绛尘现在是红莲驻世,脾气时好时坏,谁知道她会做什么?看来在劫世的刺激够大的。姬眠鱼心想着,又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神色来。 姬眠鱼不信:“只是如此?” 绛尘的讽刺被姬眠鱼当耳旁风,她喜笑颜开,春风满面。“既然留在幽冥天中无事可做,那就回去?”等到绛尘点头,留在幽冥天的元神便化作微光,流向现世。幽冥中的光芒消息了,又陷入亘古的幽暗和荒寂中。呜咽的风声拂过,仿若鬼物的抽噎和低泣,无人聆听。 盛放的红莲化作流光没入绛尘的身体中。 姬眠鱼眼中闪烁着泪花,她的眼神中满是控诉。她可怜巴巴地盯着绛尘问:“为什么?我得罪你了吗?” 姬眠鱼纵身跃起,抖去身上的尘土,不满道:“你不应该以牙还牙吗?好吧,我承认,我之前掐你是故意的,但是那力道比春风拂过还要轻,哪像你这么粗暴?这是千万倍的报复,你私心甚重!”回答姬眠鱼的是一线乍然生寒的剑芒。剑刃抵着姬眠鱼的脖颈,一小团黑色的绒毛飞起,如飘蓬般散落。姬眠鱼脖子上出现一道细微的血线,还没等血珠渗出,便彻底弥合。 姬眠鱼扭头瞪澹青:“喂,那张嘴,用不着你来当旁白。” 摇光拦住澹青,朝着绛尘问道:“幽冥天中情况如何?” 摇光问:“有形成驻世之形的?” 摇光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快?” 众人齐声道:“我等定不负所托。” 姬眠鱼扬眉:“我魔域自当尽力。”她悄悄地从绛尘的身侧迈开,作势要走向那辆骷髅马车。可猝不及防间,折扇被夺,横亘在她的身前。姬眠鱼垂眸看着自己折扇,她的眸光渐渐地移动,一直到那只皎白如月的手上。 绛尘冷笑一声说:“我心通。” 绛尘将她的神色收入眼底,她又说:“你是不是还想讲折扇与你通感?我触摸折扇就是在触摸你?” 绛尘将折扇抛给姬眠鱼:“它既然与你通感,我借它读你心绪,不是理所当然?”她先姬眠鱼一步踏上骷髅马车,掀开帘子时,还不忘回头看姬眠鱼,“还不过来。”元神映照出来的法相是业火红莲,是刺人灼目的红,可此刻仍旧是一身织金白袍,如天上流云、山间雾气缠身……怎么看都和黑红色的骷髅马车不相衬。她不情不愿地挪动着脚步,路过摇光、澹青二人的时候,忍不住问:“二位道友,不走吗?” 姬眠鱼小声问:“载我一程如何?” 姬眠鱼反应快,极为灵巧地避开澹青的攻击,最后叹着气爬上马车。 那时候大界、人间界还未分明,天与地没有彻底地断绝联系,生灵可以爬上天柱,而神明也能够直接下人间,而不是化身入劫世。她向来不喜始天的清寂,以传道为借口多次入人世游历,渐渐地,也带回人世的风气,譬如同心结契。她拉着绛尘问她愿不愿意,绛尘只是送了她一个冷眼。于是,她说:“大界三天,我所识之仙神魔不可胜计,你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然后她就看到宛如星火坠落的红莲,她差点被绛尘扒了龙鳞。 车厢中虽另有乾坤,可姬眠鱼在迈步的刹那,就意识到那乾坤之变已经被绛尘锁拿住,她根本不能入更深处。她只能坐在绛尘的对面,垂眼不看她。但那一团黑色的暗光在余光中左右摆动,姬眠鱼没忍住抬眼看绛尘手中的黑色拂尘,她嘀咕道:“车中怎么有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