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沚摇头,“不碍事,忘道宗的弟子已经多次出现在大晋附近了,甚至在虺山地界附近也有踪迹,我们必须要及时寻找一个由头,否则那镇魔塔的事情一旦出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我们都将陷入凶险万分之地。”
曌轻叹一声,“当我们收下镇魔塔一刻,无论什么理由借口,都无法与忘道宗安然相处了。”
白沚淡淡道:“当年我入晋京之时,为人棋子,冲锋陷阵时就已经结下因果了。忘道宗虽然强大,可敌明我暗,来日方长。”
曌古怪的看了他一眼,说了句,“勇气可嘉。”
白沚不以为然,“你的性格都是我身上的,你应该很清楚你的本尊是一条什么样的蛇。
蛇类阴狠,记仇的本性是不会变的,当年百神宴看似有惊无险,但我若走错一步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如今早已成了白骨。当年的仇,是我与忘道宗某个大人物之间的仇。
如今镇魔塔的因果,是我们与忘道宗之间的牵扯。
大晋百神,祁南山脉群妖,还有临南洲诸国的魑魅魍魉看着我高高在上,风光无限,却不知我一直都身处万分凶险之地,也许哪一步走错就是全盘皆崩的局面。
南方的三位妖王,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大晋那位圣皇对我的阴阳两面,一个不慎就会把整个虺山和我都赔进去。
祁南山脉中未知的禁忌凶险也埋在我的心头,终日难安。
忘道宗那位高高在上的紫葫真仙不知又把我当作哪种棋子留待将来?
每当浅梦醒时,我会于梦魇中醒来,但却不会惧怕。因为我不能害怕,我是虺山万妖的帝君,柳教万众的至高神,万民百姓眼中的南华大帝。
曌,我的修为越来越高,头上的名号越来越贵重,身上的枷锁却也越来越多,这道,我越修,却离逍遥仙越远,但我仍旧要修下去,你知道为什么吗?”
曌闻言沉默片刻,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恍惚,“或许,是因为你站的还不够高。”
“对!正是因为我不过是一条小小白蛇,不过是一个小妖,所以身陷一位位大人物的因果之中任由大势裹挟着我。
想要真正的逍遥,想要真正的自在,不是拘束在这一方蛇王谷中的逍遥自在,就必须登临这方天地的极点,无人再能拦我,无人再能伤我,无人再能以我为棋时,那便是真逍遥!
但这条路,艰险万分,苦难繁多,甚至会死无葬身之地。”
曌放空的眼神逐渐透露出坚毅,“有我与你同行,生死一体,何惧风雨?”
第六卷 天地间
第192章 人王出世圣皇起
圣皇历,1010年,卢府内,这座有着八百年历史的古宅一直被晋京王侯将相所羡慕,因为虺山卢氏是当朝第一大世家,从一个穷乡僻壤之地的下河卢氏成为如今名震大晋的虺山卢氏,其中有太多的故事发生,但最终都埋藏在历史尘埃中。
当朝首辅,大阁老卢永,已经年近花甲,但他的背脊仍旧很直,身穿蟒袍威严加身,无人不仰。
数百年前大晋的内部就已经开始,经历了百年变迁方才形成了如今内阁凌驾六部之上的局面,而他卢永就是第一人内阁首辅,也只有他能做到。因为六部尚书有两位是他的门生,一位是他的女婿,还有一位是多年故友,至于礼部尚书更是他的儿子,唯独工部尚书是个清流,不服其行。
卢永说是权倾朝野也不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堂之内门生弟子后辈不计其数,天下三十六州官吏大半都与卢家有关,若非圣皇不纳后宫,只怕后宫的宠妃里定然有卢氏女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大晋权臣,此刻惶恐的跪伏在神像前,不停的叩首拜求。
“弟子跪求柳祖相救,我一人身死不足为惧,但卢氏满门何其无辜,万望柳祖垂怜,求您看在卢氏世代供养的份上,大慈大悲,出手庇护我卢氏这一回吧。”
神庙里大门紧闭,空旷殿中除去卢永,就只剩下那尊单手托瓶的神像了。
在卢永拜求三次后,神像之上终于亮起了白光。
卢永忙激动的拜道:“弟子卢氏族长,卢永,拜见柳祖!”
白沚分神而来,看着跪伏在自己脚下的卢永,伸手一点,一片白玉文书落下。
“念在你们卢氏一族世代供奉本君的情分上,本君便为你们留一条生路。
你去持我玉书,送于嬴稷,他自会允你请辞。”
卢永闻言喜极而泣道:“拜谢柳祖,拜谢柳祖!您的大恩我卢氏全族上下都不会忘记。”
白沚并没有什么心情上的波动,看了眼殿外的古屋,处处珠罗绮幕,名画古珍,家仆如云,侍女成群,就仿若是一处皇宫一般。
“虽然卢氏能逃得一命,但这泼天的富贵还是不要再妄想了。往前数几十代,卢氏虽然也显赫家世但可没有你这般位极人臣堪比帝王的做派。
卢氏一族富贵数十代,终究是逐渐忘了本,失了初心,抛了祖训,你们回下河村看看吧。也不知当年的下河村是成了镇还是城,还能否找寻到你们先祖的踪迹吗?”
话音落下,白光一闪,神像归于平静,只留下叩首跪拜,心生悔恨的卢永。
是他没有经得起诱惑,贪财谋利,横行朝野,逐渐一点点的膨胀,直到圣皇如今要覆灭卢家的局面。
卢永心中想的不再是荣华富贵,名扬天下,而是自此退隐庙堂。他之前几次三番请辞,圣皇的批奏都是不允,因为官都走了还杀哪个?还抄谁的家?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混迹官场数十年的卢永胆颤心惊,如今得到了柳祖指引,他心中才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卢永站起身来,抹去额头上的汗水,整了整衣衫,打开殿门走出,立即有管家仆人侍女前来服侍。他气定神闲,在一瞬间变成了那个位极人臣的当朝首辅。他淡淡道:“去备马车,我要进宫面见陛下。”
管家一愣,道:“现在吗?可是老爷这个时辰宫门马上就要下钥了啊……”
“让你去备马,不是问你去做,你这个管家当的腻歪了?”
卢永瞥了一眼管家,他当即面色煞白无比,跪在地上磕头忙说不敢。
于是,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辰,首辅门前走出一辆马车,赶往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