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政多疑,常以副车掩人耳目,公子想好了?”张良看了一眼面前面带微笑的魏虔开口问道。
“亡国灭种之恨,虽有万难,亦应击之!”魏虔笑着摇了摇头。
刺王杀驾,本就是九死一生,准确来说是十死无生。
哪怕成功,也基本上没有逃生的可能,魏虔早就做好了准备,他等这一天太久太久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魏国国灭……王室尽戮……
他其实算不上宗室嫡系,他只是旁支,但天底下的魏国宗室都没剩几个了,嫡系更是尽戮,早就没什么嫡庶可分。
始皇帝对六国贵族还算得上宽仁,除了位高权重与国同休的贵族,六国旧贵大部分得以保全,哪怕是张良也不过尽失其财,始皇帝并未对六国旧贵大开杀戒。
除了颁布了新黔首携兵令做出了一定限制,剥夺了一定财产以外,六国旧贵和始皇帝还真算不上深仇大恨。
可是六国王室就不一样了。
六国宗室嫡系几乎被始皇帝尽戮之。
别说魏国宗室,六国宗室尽是如此,嫡系几乎被屠戮一空,只剩下庶脉旁支苟延残喘。
秦末乱世,项家推举楚王,甚至找不到正儿八经的嫡系血脉,最后挑出来的楚王可以说是旁支之中的旁支。
这就是六国王室的现状。
国破,家灭,屠戮一空,隐姓埋名,惶惶不可终日。
张良看了看面前的魏虔沉默了许久,现在的张良已经想清楚了很多东西,他知道,刺杀并不能终结这一切。
相比较于虚无缥缈可行性十分低下的刺杀,张良心中寄托的是其他的东西。
“东郡天降异石,是公子的手笔?”张良开口问道。
魏虔沉默了片刻尔后点了点头。
“天降异石,赵政依旧执意巡经东郡,沿途一定会严加防备,清扫寰宇,刺杀本就千难万险,眼下已经打草惊蛇,秦王又有所预备,公子,这并非明智之举。”张良开口劝道。
魏虔摇头笑了笑……
“子房,当初你也是敢于刺王杀驾的英雄,为何到了如今,反倒畏首畏尾?”魏虔开口。
“正因为我曾经刺王杀驾,我才知道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张良看了一眼魏虔身边的少年。
张良和魏虔的相识在很久很久以前,早在张良博浪沙行刺之前二者就已经相识。
彼时二者同病相怜,又大志相合,很快就结为挚友。
“子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秦王昏聩,天下无道,秦国国运将近,可是我等不了那么久。”魏虔拍了拍胸口。
“我每天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国破族灭的惨状,子房,我等不了那么久。”魏虔摇了摇头。
“或者说,子房你有没有考虑过?”
魏虔笑了一下拿出来一道竹简丢给张良。
“赵政在大巡天下之时,稷又丰收了,赵政带着文武百官祭祀,亩产五石三斗啊……秦国已经准备将稷粮种普及天下。”
“稷?亩产五石三斗?”张良愣了一下。
这件事,张良还真就不知道。
张良的活动区域并不在东郡,咸阳才刚刚丰收没多久,张良不可能收到消息。
古代消息的传递是需要时间的。
张良之所以来东郡是因为魏虔,魏虔搭上了沧海君的门路,沧海君帮助魏虔走私铠甲武器弓弩,这些东西需要有人押送,得知对方是魏虔以后,张良主动请命。
来的路上张良就猜到了魏虔要做什么,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他没有做好大秦再次丰收的准备。
“又丰收了?”张良面色虽然平静,可是嘴角还是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帝星飘摇,荧惑守心,江神赠璧,我等待了许久的时机……心血毁于一旦。”魏虔摇了摇头。
“我本来并不打算在这种时候刺杀的……”魏虔平静的看着张良。
“可是数年心血毁于一旦……”
“现在走还来得及,公子!”
“来不及了。”魏虔摇了摇头。
“我必须去!”
张良默然。
二者之间沉默了许久。
“公子打算如何刺王杀驾?”
“我不能告诉你,子房。”魏虔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