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赵泗的请求,王离老老实实的跪坐在一旁给王翦按摩双腿。
王翦则眯着眼睛沉迷享受膝下承欢。
爷孙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一句,直至夜深,王离才被王翦赶去睡觉。
翌日一大早,王离兴致冲冲的查看家中门客为赵泗连夜誊抄的书籍。
而王翦,则将给赵泗挑选宅院奴仆使女的任务交给了家中亲近宾客王兴。
“主人……”王兴在一旁开口。
“说了许多次,你是大夫,在家中与我也是门客,不是奴仆。”王翦叫停,看着和自己一样白发苍苍的王兴。
“我这大夫全赖主人栽培。”王兴固执的摇了摇头。
秦国虽然是奴隶制,但并不限制奴隶脱籍,王兴本是官奴隶,很早之前被赏给王翦,后来跟随王翦出征,立下一些战功脱籍,不仅自己脱籍,还让家中妻儿一并脱离奴籍。
王兴好学,人又忠厚老实,颇得王翦喜爱,虽然脱籍,但依旧留王兴在家中以宾客供养。
如今王家很多杂务,俱由王兴负责。
“主人……”王兴再次开口,也是对于王翦吩咐自己的事情心有疑惑。
“你是想问为何我前后不一?”王翦笑着开口。
王兴点了点头,他疑惑的点倒不是王翦送赵泗宅子奴仆使女。而是王翦的前后不一。
王翦灭楚以后急流勇退,家中宾客几乎尽数遣散,朝中友人几乎不再来往,而王贲又天生性情淡漠,寡言少语,为人缺少变通,于同僚之间的相处也不咋地。
王翦自获封彻侯以后,一向的行动原则就是不闻不问。
朝堂谁起谁落一概闭门不问,还对王贲也严格约束。
王贲本就没有多少友人,因为王翦的干涉,后来干脆也成了孤身一人,几乎无人亲近。
王兴以前问过王翦何故如此,王翦也给王兴解释过,王兴也明白这是王翦明哲保身的行为。
他疑惑的点在于王翦的前后不一,赵泗简在帝心不假,可是为何王翦不说阻挠王离亲近赵泗,还奉上如此厚礼。
“兴……”王翦拍了拍王兴的肩膀。
“人都说,年过七十古来稀,我还有几年好活呢?”王翦眼中带着唏嘘感慨。
“我得避嫌,贲儿也得避嫌,但唯独王离这孩子不用。”王翦笑着开口。
“当年陛下海上参议,同行者廖廖,为何王离这孩子能以稚童之龄同行参议?”王翦又幽幽开口。
王翦所作所为,始皇帝又何尝不明白呢?
王翦功至彻侯,再不急流勇退,就不礼貌啦。
王贲能力出色,同生代也算最出色的那几个之一,自己也因功封候,王翦彼时年壮,王家又是父子双候,一脉相承,王贲,也得做个孤臣。
“陛下知道,王离这孩子,实诚,憨厚。”王翦笑眯眯的说道。
现如今,王翦已经老迈不堪,和故交旧部几乎切断了一切联系,同僚之间也并不友好。
王贲亦无几个亲近友人。
如今的情况,和以前又有所不同。
“我不用,贲儿不用,但是王离这孩子用得着。陛下亲近赵泗,王离这孩子亲近赵泗,陛下只会高兴。”王翦幽幽开口。
自己死后……自己的爵位会交给王离继承,这是他和始皇帝的约定,也是他亲自向始皇帝求来的。
始皇帝很大方,没有任何为难。
大笔一挥还多赏了许多田地。
这份爵位,只有王离能够守得住,这是很早很早之前王翦就预见的到的事情。
王兴闻言恍然大悟。
王离资质平平,有些平庸,再加上年幼,和王贲王翦的情况大为不同。
一代功盖天下,位极人臣,若不急流勇退,那就是取死之道。
二代父子同袍,亦是军功一流,颇有一代风范,父亲尚且年壮,若再交友广泛,广受好评,也不礼貌。
三代资质平庸,年龄幼小,胸无大志……只有从这一代开始,才能够开始经营人脉,所以只要王离交的朋友不算太差,王翦都不会过多干涉。
甚至很早之前,王离就拥有了自由将家中奴仆使女送人交友的权利。
甚至于,始皇帝也会乐见其成。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再赠些田产铺子?赵泗初来咸阳,应该也无甚家业。”王兴开口问道。
送给赵泗的东西算不上太多,对于王家真的只是九牛一毛。
“嗯?”王翦看了一眼王兴脸上的笑容,过了好半晌哈哈大笑。
“你这老货,却是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王翦指了指王兴,尔后拿手杖轻轻戳了一下王兴佯装斥责。
“快去置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