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答答的血珠子流不完似的落在地上,一路走一路流,十五的衣服裤子上黏腻着鲜血,在这种干燥的天气中,干了湿,湿了干。好似一大片皱皱巴巴的血痂。十五有气无力地靠在满月身上,气若游丝地喘气,楼道里光线暗,被人扶出来,宋玉珂才看清她的嘴已经发白,人是血肉筑成的,失血多了会死。看到宋玉珂还在门口的时候,十五却不愿意走了。“你还看她干什么?等着再捅你一刀?”满月脸色很难看,气上头没顾上十五肚子上的伤口,拉扯着十五远离宋玉珂,十五嘶了声,气声说:“轻点,痛....”“还知道痛。”知姐莫若妹,满月是怎么都不相信十五打不过宋玉珂的,做了十几年打手被一把蝴蝶刀捅了肚子,这种事说出去都能被人笑话死。一定是这个疯子把自己的肚子往宋玉珂刀上撞的。满月沉着语气:“别看了,再看人也不会可怜你的。”十五扯着嘴角笑笑,肚子的伤口原本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了,也不知道是被满月扯弄的,还是数落的,竟然突然疼了起来。她朝着满月伸手要烟,满月掏遍了口袋也没找出一根烟来,出来的太急,东西都扔在了玻璃房里。“你怎么....”十五忍不住埋怨满月,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进了一根烟,带着铁锈味和若有若无的香气,她垂眼看着那节被自己鲜血沾染的手指从她唇上抽回去,竟然看出点难以言喻的暧昧暗示来。她觉得有些发晕。一簇火苗燃起,十五抬眼看向宋玉珂,火光照亮下的宋玉珂总会被平时更明艳动人,此刻眼下多了一道血痕的宋玉珂,愈加让人心动了。背后的整个天地都往后退去,宋玉珂的脸被无限放大,显得迤逦而又迷幻。“你快死了,别看了。”满月看十五瞳孔有些散,已经开始发晕了,失血太多了,不敢再耽误,赶紧叫来人把十五扛走。等几人跑远,宋玉珂转着打火机来回地打着火苗,早已恢复平静的手上还残留着十五的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抽出口袋里的手帕,举起镜面打火机擦拭着眼睛下面的血污。已经有些干了,她一边走,一边用力搓。“姐嫂,和家里人还有联系吗?”欣欣不清楚宋玉珂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狗灵儿不在身边,宋玉珂满身是血的样子确实唬人,她也不敢不回答。“除了妹妹,我没有家里人了。”宋玉珂又问:“那你在边口寨子里和谁走的婚?现在还有联系吗?”欣欣回:“妹妹的父亲早在几年前就死了,他母族不在这里,没有能联系上的人。”宋玉珂擦了许久也没能彻底擦干净血迹,马场外面的哄吵声在耳边放大,宋玉珂加快脚步钻进了车里,欣欣站在外面犹豫着往周围看了眼,似乎在寻找狗灵儿的踪影。“她应该去中环路了,你跟着我先回去吧。”宋玉珂发了话,欣欣才敢跟着坐进去。车子行驶出跑马场的地界,宋玉珂摇下车窗,现在的天气,开了窗还能凉快些,尽管风里还是有些燥味儿,但多了一股清凉的草气,这是在炎炎夏日中嗅不到的气息。这些人有势力不缺钱,玩弄人心是宋玉珂唯一能够与她们较量的手段。赌什么……无非就是不忍心、偶尔的心软,人一旦生出感情来,最容易被钻空子。十五的加入意味着分票,而且十五的主要矛盾已经被转移到了满月身上,这很大程度上减小了宋玉珂的压力。宋玉珂闭了闭眼,鼻尖的血腥味彻底散去后,睁开眼,已经把多余的情绪再一次抛光了。宋玉珂把欣欣放在了老市口的路口,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巷子的转角,才差使司机离开。一下车,眼尖的门童就惊恐万分地惊呼起来,“玉姐,怎么回事啊……你遭暗杀了?”宋玉珂打住门童的哭喊:“闭嘴,我还好端端活着,别哭丧。”门童委委屈屈闭了嘴,紧接着又大声嚷嚷着:“谁啊,怎么不长眼?”“你最喜欢的十五姐。”门童一愣,痛心疾首,“十五姐怎么能这么对玉姐?!是不是满月姐逼她的?玉姐…你也太惨了……”小蝶早就在前台等着宋玉珂回来了,一听到门童的喊声就忙不迭跑过来,看到宋玉珂衣服上沾满血迹后,一瞬间感觉手脚发麻。“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门童呼声不小,阿滨从前台里探出头来,皱眉道:“山姐不是刚走,就这么快有人开始动作了?”“柿子挑软的捏嘛……”血都干透了,也不粘了,宋玉珂这会儿倒是不着急清理血迹了,拉了凳子坐在了阿滨的旁边,看向小蝶,吩咐道:“小蝶,你去买点补血气的东西送去十五那里,然后顺便挑个首饰,盒子大点的。”“又送礼?”阿滨现在不用接场子了。她原本是柳山青的人,毛妈妈一下台,宋玉珂坐了上去,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阿滨自己挑个喜欢的岗位坐坐,阿滨想都没想,就去了仓库。紧跟着,供货商一换,全都是她的老熟人了,每个月也就忙几天,平时闲着无聊到处走走,比宋玉珂还要悠闲,就好像提早进入了养老生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