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当什么事。宋玉珂剥着橘子,知道宋伊担心什么,无非就是怕她和十八堂扯上关系,安慰:“小姨,我做的事都是正经事,和她们搭不上边的。"“……你爸妈那时候做的不就是正经事?不也是卷到这里面的事里去了....”宋伊话说到一半就不再说了,点到为止,这离港赚钱的买卖,多少都跟十八堂那群人有点关系。她拉过宋玉珂的手揉着拍着,心里还是不放心,担心宋玉珂报喜不报忧,压力全自己背着。"……我知道你做工不容易,但真遇到了事就回来,大不了我们再回低保区,怎么活都是活...别一声不吭的……就你拿回来的那些钱,你不说,我也知道有多难挣,不是辛苦钱就是要命钱,我就是不问……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小姨就是想让你知道,你想停就停,随时都可以收手的……”宋玉珂低下眼,一个橘子剥了皮剥白色经络,她笑说:“我都混到好日子了,怎么可能再让你们回低保区去。”“我这几天心神不定...”宋伊叹气,语气怅然:“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十几年前也是这样的,大街上都是这群人.....我心里不舒服....”十几年前话事人选举,宋玉珂的父母就是那场祸事中死去的。命运也挺有意思的,以前是这些人斗争中的无辜受害者,现在居然成了当事人。宋玉珂打断宋伊:"别多想了,她们换话事人,不关我们小老百姓的事。"院门外的黑衣服走到了正门口,宋玉珂站起来,“小姨,晚饭我就不吃了,我要走了。”宋伊顺着宋玉珂的视线看向门口,门口穿着黑衣服的女人微微点头,像是在问好,宋伊微微叹气,屁股还没坐热,宋玉珂就要走了,她站起来想收拾点自己腌制的小菜让宋玉珂带走,就被宋玉珂压了回去。“别送了。”宋玉珂把剥好的橘子放在宋伊的手心里,走出门之前,嘱咐道:“小姨,离港确实不太平,我在电话下的抽屉里记了几个号码,遇上事先报联防,再打给我。”宋伊点头记下了,宋玉珂顺手关上了门。黑衣服递上来一个红色邀请函,“阿玉姐,满月姐送来了赛马场的邀请函。”离港马会位于新口东部,由离港赛马会兴建及管理,一个场馆可以容纳八万多名观众,在每年9月至翌年7月初马季期间,离港马场每星期都会举行一至两场赛事,算下来,一年会有七百多场赛事。买六合彩的中奖概率可以说是“感动天感动地”,而赌马却可以靠研究做功课让人有把握赢钱,赌马场比彩票打麻雀更受离港市民的青睐。遗憾的是,宋玉珂以前没有钱玩博彩,现在没空玩,一点不了解赌马的魅力所在。柳山青前脚刚走,满月就坐不住了,这么明目张胆地派发‘邀请函’,野心昭昭。“不去,说我和猴姐约好了。”宋玉珂随口找了个借口打发了,一头钻进了车里,小蝶坐在副驾驶位上,从后视镜里看见宋玉珂坐好才开口,“阿玉姐,去猴姐那里?”“不去。”宋玉珂靠在车座上,暮色抹去了窗外树木凌厉的轮廓,翻新的小楼灯光飘摇,托出一轮蒙蒙的弯月。她问:“今天乔老板来吗?”小蝶没说话。海滨的事也不少,联防队和十姑的人全在海滨驻扎,乔千屿能有空就有鬼了。宋玉珂食指支着太阳穴,按下车窗,从街口行驶而来一辆接着一辆的摩托车,飞车妹欢呼着,两边人行道的人紧紧抱着包避之不及。她们一无所有、无所顾忌,畅快淋漓地享受速度和激情。出了新口就是中环路,一到中环路就是十八堂口的地界,飞车党不敢在这里撒野,就连经过时都老老实实地放慢速度,轿车穿过灯火进入黑暗,明明灭灭的光反复游走过宋玉珂疲惫的面庞。从唇齿中溢出的白雾缭指尖,最终跟着风私奔向自由。醉酒的混子叫骂着电线杆子,同伙看不过,几人围着就是对着水泥杆子一顿毒打;没处睡觉的流浪女人往绿化带里一躺就是以天为被;路边车里扔出一袋垃圾,路过的清洁工正想上前教育,就被两张红钞打出了笑脸……荒谬荒诞荒唐。宋玉珂看乐子似的看了一路,心想,在车里看到的原来是这样一副场景。两个街灯中间的暗处聚集着几个混子,穿着一样的服饰,大概类似于工服,围着一个倒地不起的人,死活看不出来。这种场景在离港不少见,大街上死一个人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太多人在废土时期和混乱时代死去,离港到处都是孤儿。车子行驶过去,露出看不出死活的人的侧脸来,有点眼熟。“等会儿。”车子慢慢停下来,宋玉珂下了车,朝着几个围聚在一起的人走去。“...身上一股子粉味...别在这里装死...”“姐,走吧...别浪费时间了,这种毒虫能有几个钱啊...就这个样子,八成是瘾犯了....”宋玉珂走近了,看得更清楚了,缩在昏暗角落里的女人面色苍白,被冷汗浸湿的头发缠绕在脖子和脸侧,身子不住地颤抖着,瞳孔微微放大,视线似乎没有定点,双手不断相互搔着手背,血痕斑驳,指甲里塞满了皮屑和血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