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是什么香?”宋玉珂点香一拜,“香是五岳香。”“水是什么水?”宋玉珂作揖再拜,“水是四海水。”柳山青又问:“你可是自愿入会,不曾遭人胁迫利诱?”宋玉珂抿抿唇,“是自愿入会。”三拜结束,十五递过一卷堂规,足足三十六条,宋玉珂全部读完后,柳山青放上一柱大香,十五在另一边举着一碗清水。“.......今在观音娘娘下立誓,我,宋玉珂,六五年二月初二生人,士农工商,各执一艺,既入十八堂,必以忠心义气为先,结交四海姐妹,需同心协力共建十八堂口荣光,若遇事三心两意,避不出力,死在万刀之下。”宋玉珂拿过刀,用力一劈,大香断,香灰落,一纸堂规燃成灰,尽数喝下肚,就再也没有回头路。观音相悲悯众生,莹莹惑惑的火光摇曳在宋玉珂瞳孔之中,她将碗放回桌上,柳山青走到她身前。“起来。”宋玉珂站起来,柳山青的话和香烛的烟一同浮上来。“以后你就是十八堂的人,记住你立下的誓言,不得懊悔叹息。”“是,山姐。”走出香堂,夜风拂来春日的花香,带着微微湿润的空气,宋玉珂吊着手,捂着发酸发疼的腹部,一步一步向老城门口走去,路很远,她走到老城门口的时候,远高大钟的指针已经过了半圈。金璧辉煌的十八堂口,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她回望一眼,自己就站在聚集着离港最是富贵荣华的聚宝盆边缘,只要轻轻一跃,她就可以触碰上财富权势。路过的女人看她一眼,她便扬起笑来,微微点头打着招呼,两人素不相识,女人不明所以地回了一声“好”,似乎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事,没说什么就匆匆离去了。宋玉珂没再看了,转身走进了人海车流中。-“山姐,怎么今天亲自操持?”十五仰头挂在椅子上,望着天花板吞云吐雾,指尖的烟袅袅而上,她无聊地摆动着手臂,挥开浮散的烟雾。最后一笔落下,柳山青拿起纸来抖了抖,任风吹干墨水。“宋玉珂。”宣纸上三个字微微浸染开来,柳山青把纸张放到一边写满了名字的纸张中,大约能看到杜时栩之类的名字。“市口路那边的产业一入手,有些人就要坐不住了。”“坐不住了又怎样?”十五扬着一边嘴角,不屑道:“难不成还敢和我们叫嚣?给她们都吞不下,几个家族凑来凑去还不是找上了十八堂……”柳山青走到窗边,遥看老城门的方向,“最近金银口那边注意点,不要被联防抓了错处。”“丢不了。”十五呼出一团白雾,撑着膝盖站起来,毫无所谓道:“这盘口大,离港大半人都靠着金银口吃饭,联防想拔也要看看自己有多大能耐。”“联防要想掀桌子,无非费点力气。”柳山青的话沉在黑暗中,“丢了白猫廊你还没长记性吗?”十五一顿,默默灭了烟,“知道了,我会让底下人注意点的。”“盛安苹这个人胃口大,想要清洗离港,表面上要拿我先开刀,背后估计已经开始行动了。”柳山青回到桌边,捡出宣纸里的烟,夹在烟托上,“现在这些人眼睛都放在我身上,不知道要大祸临头了。”“就一个局长,有这么大的威风?”十五垂眼看着桌上写有盛安苹的纸,低声道:“这么麻烦,不如……”“走一个盛安苹,还会再来一个盛安苹。”柳山青抬手,点了点烟,烟灰落在那张宣纸上,斑斑点点,指尖一抹,一道灰痕将名字拦腰切断,“她想吃就给她吃,吃多了就会染上腥。”“明白了。”十五心跳如擂,抬眼看柳山青,柳山青已经靠在椅子上了,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她忍不住再问:“那和宋玉珂有什么关系?”柳山青的笑容似乎变了变,有些意味深长,十五眨了眨眼,又变回了原来的淡笑。“十八堂好久没有出一个不错的新人了。”十五没明白, “我看她只会卖弄那张脸,其他的什么都不会。”柳山青压灭了烟,语气淡淡,“十五,你看人不准啊,她要是没点本事,你怎么会想要搞明白我到底想对她做什么?”十五一愣,她跟着柳山青十二年了,柳山青说什么就是什么,问了说,或者问了不说对她而言都没什么所谓。“中了美人计了你。”柳山青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极轻,轻到十五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她看过去的时候,柳山青已经垂下眼重新提笔了,落笔之前只吩咐了一件事。“把市口路的最后一点事去解决了。”听出这是在敲打她,不要感情误事,十五“哦”了一声,不自在地摸了一下耳朵,“我知道了。”-浪县路,低保区。避开泥路上的小水洼,宋玉珂沿着边边跨着走,小心翼翼躲开油布下摆放着的瓶罐,那些都是等着雨天,接落下来的雨水用的。不能吃不能喝,但拿来擦擦桌子拖拖地还是可以的,能省一点是一点。把手上栓了几圈铁链子,生怕被人抢走了卖,遇上不好说话的人家,说不准会被拉着讹上十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也能够上一顿饭菜钱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