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阙·金榜) 清晨的蓝月街,被一层薄雾轻裹,街道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槐花交织的清香。府衙门前高高的台阶上,一张黄绸皇榜悬挂其上,绢面在微风中轻微颤动,带着清凉与庄严。 榜下早已聚满了身着青衫的儒生,个个踮脚伸颈,眼神如燃。窃语声断断续续,大气不敢出者居多,唯有紧张的呼吸声在人群中浮动。 孟子康立于人群之前,素白襕衫映出他清峻的眉眼。他伸手,指尖轻触皇榜——冰凉、柔韧,却似有千钧重。他刚欲定心细看,一声如潮的呼喝却炸裂在人群之中: “省元!省元孟子康!” 欢呼声、惊叹声、嘈杂的脚步声瞬间爆发,像水银泻地般奔涌而出。人群像被风卷起,纷纷指向榜单中那个金灿灿的名字。 罗兴拨开人群奔至,猛地攥住孟子康尚在颤抖的手:“是你!真是你!” 孟子康眼眶微红,喉结滚动,声音低沉却笃定:“刑部……员外郎,拥有复审死囚之权。” 话未落,他袖中那根由沈茉凌狱中衣带编成的红绳“啪”地一声断裂。 那一刻,仿佛有无形的线从冥冥之中绷断,牢狱深处,一个无声的召唤隐隐回响。那不是结束,而是开始;不是断裂,而是连接。他知道,那是她给的信号——她还在等待。 (中阙·中秋宴) 夜色渐浓,水玥亭飞檐翘角,似玉钩挑月。天空高悬明月,银光洒落,照得石桌如雪。桌上佳肴丰盛,蟹八件精致如画,蟹香与桂花香交融,宛若秋夜的低语。 孟子康静静剖蟹,橙红蟹黄如流火。他看着蟹黄沉声开口:“父亲,还记得贞观十二年的空饷案么?” 孟忠目光如炬,一眼扫过他胸前那未更换的獬豸纹官服,沉声道:“那是死案。你为何提起?” 孟子康以姜醋蘸指,在桌面划出一轮跳动的火焰:“沈国公临终前,曾在郑铎颈后见过这个印记。” 他语声不大,却仿若雷鸣,震得亭中气氛骤凝。 李氏轻轻按住丈夫的手,声音柔却坚定:“当年兵部仵作,还关在京兆尹。” 沉默中,桂花瓣随风落入酒中,杯中酒影晃动如心潮难平。 他们都知道,这桩旧案,可能远比他们想象得更深,更脏,更危险。 (下阙·死牢团圆) 沈茉凌蹲坐在阴湿的牢室角落,石片在她掌中旋转,墙上第十八轮月相逐渐显形。她的指尖早已磨破,血迹悄然沁入石缝。 一阵铁链声划破沉寂。牢门开启,一道熟悉的身影踏入光影交界处:“中秋快乐。” 是孟子康。 他换上囚卒布衣,气息微喘,眼神却如月光般坚定。他提着一个食盒,沈家旧制的缠枝莲纹碟中,月饼静静躺着,散发淡香。 沈茉凌指尖刚触碟沿,碟底“咔”地一响,一枚鱼符悄然弹出——刑部员外郎官印。 孟子康低声一笑,取笔蘸水,在她掌心写下一个字: 赦 新生、自由,或许只是这沉沉黑暗中的一线光明。 忽然,牢门被一脚踹开,沈砚卿提着两坛酒闯入,身上血迹未干,笑意冷冽:“刚才在巷口,处理了几个盯梢的。” 他目光一扫鱼符,冷哼:“孟兄走明棋,我便做暗箭。” 三人目光一齐投向牢窗外—— 远处皇城方向,夜空骤被一道血红烟花划破,那是郑铎府邸的方向。 火光冲天,仿若某种决断,在黑夜中炸响。 (尾声·蛛丝) 晨光微亮。沈茉凌缓缓醒来,掌中仍紧握那枚玉韘。 耳边风声寂静,兄长佩刀、孟子康官帽皆已不见。她低头,看见掌心血丝三道,蜿蜒交错,如蛛丝般缓缓游动。 那是南诏文字。 「蛊成」 蛛丝诡异地缠绕着她的掌心,似要钻入肌肤之下,牵引她走向一个更深层的漩涡。 那是一场尚未揭晓的祭典,亦是一场命运的博弈。 黑夜尚未结束。喜欢深渊集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深渊集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