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松平端起酒杯默默喝了一口。
他其实不太想答应夏阑山的请求,原因很多。
第一,私人关系让东洲的刑侦副总队长去云州查案,不符合规定。
第二,云州是边境省,自治县很多,也有不少外来人,犯罪率全国前十,且那个地方禁毒总队一直很忙,从数据看仅半年来破获的毒品案件大大小小上千起,危险性较高。
第三,陈益刚刚结婚,过两天就要出去度蜜月了,难得好好休息休息,这节骨眼安排他出差,还是去云州出差,显得他这个老丈人太不近人情了。
就算陈益愿意去,女儿方书瑜恐怕也会相当不满。
本来就是云州的案子和陈益没关系,完全可以拒绝,可以避免,他自己答应了,岂不是拿陈益当驴使唤,全然不顾对方的个人想法。
可夏阑山是他的老战友了,过命的交情,云州刑侦总队现在又无人可用,他要是不帮忙,那就只能上报帝城听天由命,不管结果如何夏阑山都讨不了好。
况且……上报了帝城,警部派谁“挂帅”还真不一定,以耿建清对陈益的看重,存在可能直接推荐,到时候陈益还得去。
这就是年轻人的专属待遇。
与其如此,索性让陈益直接过去得了,把事情完美解决,到时候夏阑山非但无过,还有功。
思虑良久后,方松平询问:“危险吗?”
见得方松平要答应,夏阑山连忙道:“你放心绝对不危险,只是刑事案件而已,四起命案一起失窃案,嗯……目前是这样的。”
哪里有绝对的安全,方松平这么问是为了确定和缉毒无关,夏阑山分管刑侦,禁毒倒是和他关系不大,顶多协查。
话说……你这案子也太多了点吧!
“四起命案?”方松平皱眉。
夏阑山解释:“从作案手法看,可能是一个人干的。”
方松平哦了一声,那就是连环命案了,他没有马上答应,表示需要征求陈益的意见。
“他刚刚结婚,而且已经准备去度蜜月了,要是小两口拒绝的话,你得理解啊老夏。”方松平提前打了一个预防针。
他知道陈益应该会答应,但万一呢?不能让夏阑山希望太大。
“好,我知道。”夏阑山点头。
“对了。”方松平想起一件事,“你刚才说绝对不危险,那你的副总队长是怎么受伤的?”
他还是比较关心安全问题,虽说陈益是刑警避免不了涉险,但云州的案子毕竟和陈益没有直接责任,需要问清楚。
提及此时,夏阑山摆手:“嗨!骑马的时候从马上掉下来摔沟里了,差点掉悬崖,当时收到消息给我吓的啊,真是命大。”
方松平诧异:“骑马掉下来??去哪了这是。”
夏阑山:“去瑞城山沟子寻找线索,什么车都进不去,当地的交通工具习惯骑马,有向导带着,你说我说这个队长搞什么鬼,不会骑马就别骑,走着不行吗?能累死?”
方松平:“亲自去?看来是真急了。”
正常来说,刑侦副总队长亲临一线走访相当少见,一般都是交给下边的人,自己的任务是坐镇指导。
既然亲自去摸排线索,估计是对下边的人不放心,或者线索非常重大,坐不住了。
夏阑山:“他就这样,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急躁。”
方松平摸了摸额头,忍住笑,刑侦副总队长查案的时候骑马摔进医院,放眼全国独一份了。
“带卷宗了吗?”他问。
夏阑山摇头:“没有,陈益要是答应的话,直接跟我一起回明城,到时候再说,考虑到和陌生同事合作效率低需要时间磨合,他可以带几个人,费用我全都报销,发票都不用开,要多少给多少!”
方松平:“你倒是大方。”
看得出来,夏阑山和那位副总队长一样,都挺急的,要是年轻十岁,说不定自己上。
夏阑山继续道:“还有,到了那权限和东洲一样,由他任专案组组长,节制全省刑侦队伍。”
方松平微微点头:“行,我和他说,你刚才提到的失窃案怎么回事,什么样的失窃案闹到省厅去了?”
盗窃案是非常常见的小案子了,派出所负责侦查即可,严重点分局刑侦大队会参与,极少上报到刑侦支队,更别说刑侦总队插手了。
那得多严重的盗窃。
夏阑山解释:“失主地位比较特殊,而且金额很大,估计一亿左右。”
听到这个价值,方松平第一次有了吃惊:“一亿?丢了什么东西一亿?!”
夏阑山:“翡翠手镯。”
得知是手镯,方松平沉默下来。
黄金有价玉无价,他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云州和蒲甘国相邻,而蒲甘又是翡翠的发源地,所以云州多年来一直是国内主要翡翠供货源头。
尤其是云州西南方向的边缘城市瑞城,地理位置紧靠蒲甘两步就到了,更是业内公认的翡翠之乡。
手镯,算是翡翠界最贵的饰品了,比挂件、戒指、手串等要昂贵很多,因为起手镯非常废料子非常看运气,毕竟翡翠是天然形成的,谁也预料不到内部结构和颜色。
一亿的翡翠手镯普通人确实很难想象,但切实存在着,世界上有钱人很多。
能花一亿去买手镯的人……不是简单角色啊。
怪不得能惊动省厅,这样的人物在当地政商两界肯定都有一定地位。
方松平没有再去问手镯是怎么丢的,在哪丢的,目前查到了什么线索……这些问题就不是他该考虑的了。
“你这不是临时借人,简直是让陈益直接去给你当总队长啊。”大概了解了情况后,免不了吐槽。
原以为只是比较复杂的一个案子,没想到这么麻烦,陈益这一去短时间内根本回不来。
蜜月肯定泡汤了,只能后补,但后补的蜜月还叫蜜月吗?只能叫假期。
夏阑山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谁让它这么巧呢,赶上了,他很是歉意道:“老方啊,征求陈益意见的时候代我向他道个歉,你放心,都是自家后辈,我绝对不会亏待他的,也绝对会尽全力保证他的安全。”
方松平:“行,话我带到,结果我不保证,我指的是两个结果,第一他会不会答应,第二案子能不能破,谁也不敢说一定能把案子破了。”
他可以命令陈益,但结婚前后不行,一定要征求陈益的意见,这是作为长辈的情感底线。
夏阑山举起酒杯:“感谢老伙计,只要陈益去,不管能不能破案我都接受。”
陈益的名头全国警队无人不知,以查案之能广受赞誉,要是连他都没有办法,其他人来了也够呛,到时候案子变成悬案的概率会急剧爬升到百分之九十以上。
两人碰杯,一切都在酒里。
婚宴还在继续,中途零零散散有客人离开,到了下午三点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了直系亲属和关系最好的朋友。
陈益专门安排了几个不喝酒的哥们开车送客,力求在结婚当天照顾周到,避免发生任何意外情况。
酒席的结束不是结束,晚上亲近的朋友还要去陈益新家喝喜酒,有些长辈们遵守的结婚习俗,也要过一遍流程。
比如,吃生豆芽。
这件事比较尴尬,陈益和方书瑜吃的时候都没有说“生”这个字,把长辈们急的不行,主动询问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两人异口同声。
长辈们:“……”
“生的熟的?”他们追问。
陈益吧唧嘴:“吃的太快,没尝出来。”
长辈又去抓了一把生豆芽,忙乎了半天终于从方书瑜嘴里冒出了“生”字,得知寓意后还闹了个大红脸。
陈益有些无语,这可真是蜿蜒。
喝喜酒,闹洞房,一直折腾到十二点多亲朋好友方才散去,留下了一片狼藉的家。
结婚当天是不能打扫的,这也是长辈留下的话。
陈益累够呛,躺在床上一个手指都不想动,困得要死。
昨天晚上就没睡,再加上今天一天的疲惫,现在还能睁着眼睛已经很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