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老人总是死气沉沉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惟有提起希望二字的时候浑身上下涌现出一股活气。他迫切的想要看见那缕希望的出现,这样哪怕是死,也可以安心了。
小茹看着他,“您这样的民国时期的驭鬼者都平息不了争端,那么现代年轻的驭鬼者连厉鬼复苏的问题都没有解决,更加谈不上希望了。”
她这些年跟着老人守在这中药铺,见过的驭鬼者数不胜数,他们有的来过一次,有的来过两次,但从没有人来过第三次,不是因为他们处理掉了自身的恶鬼复苏,而是因为他们都死在了外面。
或是争端,或是扛不住恶鬼侵蚀,死于了恶鬼复苏。
“你误解了,我们的时代,那条路已然走到尽头,再无前行的可能。即便你们效仿我们,哪怕取得成功,也不过是让顶尖之辈勉强度过一个世纪的生命,对无法被彻底消灭的厉鬼来说,这点时间实在太过短暂,仅能勉强维系一时的宁静,却无法触及更深远的变革。”
老人边说边拿起一旁的茶杯,轻啜一口滚烫的茶水,继续道:“我们需要的并非简单的继承,而是真正的创新者。在一次次灵异事件的交汇碰撞中,我们期待着某种不可预知的独特转变,孕育出这个时代最强大、最独特的驭鬼者——他们无需忧虑厉鬼的复苏,不受肉体寿命的限制,也不用畏惧灵异侵蚀心智。”
“原来如此,怪不得您每次只是给前来的驭鬼者一包压制复苏的中药,对于他们渴望得到的指导总是不置一词,您是鼓励这一代人自行探索,期望从中诞生出独一无二的奇迹。”
小茹说道,心头的迷雾渐渐散去,以往的不解终于得到了解释。
“沉溺于过往,只会被历史的枷锁束缚,难以开辟全新的路径。”
“罗异,倘若你们这一代未能涌现出这样的特例,那么当你们垂暮之年,临终之际,想必也会做出与我们相同的抉择。因为就算你们解决了眼前的灵异危机,数十年后,厉鬼依旧会卷土重来。”老人语气平静,诉说着一个无法逃避的真理。
“就像永无止境的轮回,一遍遍重复着同样的悲剧,无辜的生命一次次消逝。”
“但也正是这种前仆后继,生死磨炼,犹如养蛊一般的残酷牢笼中,最终一定会有一人打破藩篱,腾出水面,真正的跨过龙门,完成伟大的转变。”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希望!才是真正的转机!”
“所以这么些年来,您一直枯守中药铺,给这些驭鬼者免费的提供中药,就是为了等这样一个人。”小茹渐渐的明白了老人的坚守。
这不止是一种责任,更是一种传承。
传承的不是驾驭鬼的方法,而是解决灵异,平息恶鬼的希望。
他想让驭鬼者面临厉鬼复苏的时候活的时间更久一点,好让他们在那有限的时间里迸发出所有的力量,从而诞生出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希望。
“可惜,我一辈子也没有看到这个希望的出现。”老人摇头道,显得很失落。
“所以,您更应该接受我的邀请,去渝州市,给这些年轻的驭鬼者延续一点寿命,让他们多一点时间去沉淀,去突破,不是吗?”
罗异再次提议道。
“不,不是我不愿意提携后辈,而是因为渝州市有了你,所以我才不能去。”
见罗异不解,老人解释道:“我的眼睛虽然瞎了,但是脑子不糊涂,看事情还是看的清楚的,队长是一种标杆,也是一种上限,尤其是你这么强势的队长,底下的人一定都会生出依赖的心里。”
“只要你还在一天,他们永远无法超过你!”
张伯华的话犹如一道霹雳,划过罗异心头,让他颇为震撼。
他垂下目光,指尖不住的在茶杯上摩挲。
平心而论,老人的话是对的,最开始渝州市的驭鬼者队伍几乎全是他一手打造的,所有的人员来源于特战队,所有人的恶鬼都是经过他献祭、挑选的,所有的风险都被他极限的降低,这才保证了这庞大的队伍,冠绝全国的成功几率。
但这也影响了他们今后的道路,缺乏生死间真正的磨炼,这批驭鬼者的应变能力、心性是比不上民间驭鬼者的。
所以罗异才暂停了这种培养方式,取而代之的是记录数据,传承恶鬼的方式,因为鬼是同一只,所以即便是新的驭鬼者,也能根据前任驭鬼者的经验,快速的完成驾驭与能力使用。
但老人的一席话,让罗异突然察觉,渝州市驭鬼者队伍即便再庞大,资源再丰富,也难以成就真正的队长。
最多能做到的,也就是张韩这种,逼近队长水平的驭鬼者。
“或许我答应坐镇大京市,对他们也是件好事。”
张伯华见到罗异听进去自己的话,嘴角微微扬起,他现在更看好这个年轻人了。
“乱世之下,龙蛇起陆,展露头角的多是江湖草莽,庙堂里培养的驭鬼者虽然资源好,纪律强,手段也不差,但论起创造性、突破性还是略逊三分这些野路子出身的家伙,你不信自己看看,现在总部当家做主的这些队长们,有几个是培养起来的?别的不说,罗异,你自己是吗?”
罗异摇摇头,“前辈一席话,让我感触颇深,怪不得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以往我觉得这话夸大,现在看来真实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