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了。”
鬼画世界中,一个身穿黑色武服,身材高大的男人席地而坐,一把一人来高的大刀插在旁边的地上。
这把刀造型老旧,没有什么特别的纹,惟有刃口闪着寒光,让人不敢直视。
张羡光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这里,周围遍是渝州市驭鬼者的尸体,这些尸体僵硬,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长出了黑色的死人斑。
空气里浮现尸臭。
而在张羡光身前不远处,仰面躺着一具女尸,女尸没有头颅,颈部腔子内鲜血已经流干,地面被血渗透,呈现一种诡异的红褐色。
看上去触目惊心。
罗异向前两步弯腰捡起一颗头颅,然后小心的摆放到尸体上,又动用骗人鬼的灵异强行把尸首拼接完整。
“做这种骗人骗己的事情有意义吗?”张羡光看着罗异给孟依合上眼睛,口中嗤笑道。
驾驭恶鬼到了他们这种程度,七情六欲早就所剩无几,普通人常常会缅怀,纪念,陷入对过去的悲痛与懊恼之中,但他们不会。
因为这毫无价值!
随心所欲的浪费时间,伤春悲秋,是普通人才有的资格,因为无知且平凡,所以可以无畏与放纵。
这对于短命的、时时刻刻被恶鬼威胁的驭鬼者来说,是个难以想象的奢望。
“没有意义,但并不是所有没有意义的事情都不值得去做。”罗异站起身来,身躯挺直,如青松傲立千丈高峰,气度极为不凡。
张羡光眼神上撇,“本座张羡光,聊聊?”
“可以”,罗异冷漠道,“我不介意满足一下一个濒死之人的心愿。”
“我在这里等了你一天一夜。”张羡光手抚摸着长刀,口中随意道。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来?”罗异扯了扯嘴角,脚下一跺,一张石凳凭空生成。
他撩袍落座,恰好高其三分!
张羡光眉头微挑,似有不忿,“我不敢肯定,但你是年轻一代的领头羊,你如果不来,那就证明年轻一代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魄,从我们这一辈人手中接过大旗!”
“呵,大旗,你可真会为自己脸上贴金,遏制灵异复苏这杆大旗何时落在你们这一辈人手上了?”
“民国七老还没死绝,你从谁手里接的旗,你扛的又是什么旗?”
听到罗异的反驳,张羡光也不生气,“你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知道什么,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毛头小子?”,罗异冷笑道:“我好久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语形容我了,上一次说这话的还是方世明!”
“他也配与我相提并论!”张羡光脸上露出些许自傲,“一个空有野心的无胆鼠辈罢了,连与我交手的资格都没有。”
张羡光继续道:“灵异最早的复苏时间即便是我都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已经超过了百年,百余年、数百亿人中,总会出现一些一时的人杰,你现在看似不错,但放眼一个世纪,又算得了什么?”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弄潮儿,灵异圈子中,这个更新换代的频率更快,你称霸年轻一辈的时间也不过区区几个月,难不成就要我称你一声同道中人?”
“哈哈哈哈~”罗异莫名大笑几声,声音里没有讥讽,反倒是有一些对疑惑的释然,就好像他突然弄明白了什么一般。
张羡光此人,老子是民国最强的驭鬼者张洞,自己天赋非凡,早年就拳脚了得,后来步入灵异圈子,很快就解决了自身的恶鬼复苏,家世、天赋、运气、实力,样样不缺。
为人行事有胆量、够实力,还能隐忍不发,目光深远,这样的人居然输给了一个后学末进,简直不可思议。
以前罗异有过猜测,现在见到他本人之后,才发觉这人很是孤傲,一个孤傲、自视甚高的人是无法结党,也无法团结力量做事的,这就是他与杨间的差距,不在于自己,而在于外力。
不过想想也不奇怪,以他的资源,有傲的资本。
“你笑什么?”张羡光抬眼道。
“没什么”,罗异摆摆手,又目光幽幽的看着他,“张羡光,你说一个武夫能成就大事吗?”
张羡光眼神微微眯起,露出一丝凶光,“罗异,我在这里等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我虽然行事风格、处事理念不一样,但目标都是为了遏制灵异复苏,所以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你难不成你还想邀请我加入你?”
“不,是一个活命的机会,一个挡了我的路,还能活命的机会!”张羡光语气森寒道,“本来我看你有几分实力,还想着为年轻一代留下些许火种,但现在看来不必了。”
“只要我的计划成功实施,世界必然将被拯救,你们这一辈有没有能挑大梁的潜力根本不重要,我才不是那些迂腐的老顽固,总是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终结灵异。”张羡光斩钉截铁,语气里尽是毋庸置疑的自信。
罗异轰然大笑道,“就凭鬼画?”
张羡光脸色露出坚毅,“就凭鬼画!“
“异想天开。”
“狂悖无知!”张羡光虎目圆瞪,身上凶悍之气涌起,“在你眼里只会带来破坏,肆虐城市的恶鬼,在我手里,我会把它变成工具,一个为人服务的工具。”
“你看看这里”,张羡光指着鬼画内的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和外界一模一样,食物、粮食、水、所有人类赖以生存的东西,这里都有,以鬼画的辽阔,足以让所有人都在这里存活。”
“这就是现代的桃源!”
张羡光大声道,语气之中尽是期待。
罗异挑眉,“所以你要阻挡我关押鬼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