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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下意识都是道歉:“对不起。”“啊?”造型师用梳子拆发尾。阮阮抿唇,胸口剧烈地起伏。她的道歉很莫名其妙,也许是担心道具不一致,穿帮不连戏,可这部剧是按时间顺序拍的,不会有这个问题,并且,观众也不会看得那么细。可她开始在每一个自己可能影响的小细节里较真,在周围每个人的目光和神情里较劲。命运的笔法总是很荒谬,天差地别的阮阮陷入了施然青少年时期的境地,她对人的情绪逐渐混乱,看不清身边人的态度。总觉得所有人都不喜欢自己,总觉得,他们也会在某个时间,蹲在漆黑的草丛,一边吸烟一边说她不好。她没有办法再从“讨好”里汲取养分,因此她的社交体系也塌了,以前什么都是“好好好”“对对对”“没关系”,现在挑挑拣拣,不知道该用哪一句。最无措的是,她很惭愧,难以面对辛晨。她能瞥见每次辛晨督场时频繁看时间的样子,现在的人都习惯拿手机,可辛晨喜欢戴表,她看时间的时候眼神睥着,手腕稍稍顶起来,像小时候监考的老师,压迫感不言自明。越是担心剧组进度,她越是演不好,耳朵红红地看剧本,钟意不想给她压力,在旁边吃橘子。她想起了施然。晚上躲在被窝里给施然打电话,仍然是故作轻松的语气:“什么时候来探班呀?”希望像火苗。施然松松软软地笑,仍然是说,还不行。火苗灭了,被窝里又没有养分了,憋得她难受。她也不敢说请假,不敢去找施然,好几场重头戏都被搁置了,如果这个时候跑掉,剧组应该会很生气。在休息帐篷里吃饭时,吴玫给她带来消息,说,钟意的档期不够了,她经纪人专程飞来竖城,跟辛晨协商。阮阮吃不下饭了,所有人都没对她说什么,可好像有源源不断的气体充斥在她的胸腔,呼吸都胀得难受。她开始自我怀疑,人生而有序,她的命运就是被遗弃,被遗忘,如果非要站在人的眼睛底下,根本承载不起凝视的重量。身上又开始痒起来,耳朵后面特别痒,她时常在拍戏时控制不住想挠,如果不挠,它会很红,红到影响画面。她听见摄影师跟导演说:“我只能这么拍,回头你改一下定妆,让造型组多给她做遮耳朵的发型,如果非要露出来,就只能后期p。”阮阮捂了捂自己的耳朵,它不听话,进退两难。后期是按分钟收费的,她不能让剧组增加这笔开销,也不想让妆造组再来改妆造。第二周,她在等夜戏时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梦见有营销号贴出来了阮栋梁的聊天记录,说她弟弟亲口爆料她被包养;眼皮子一颤,又是视频平台上有人拉着她大伯做直播,说她妈妈跟人跑了的事情;唇线一动,辛晨说视频平台要给这部剧降级,因为招商情况不太好;最后是施然。她梦见了施然,她拿下了国际导演的惊天巨饼,整个热搜都在狂欢。阮阮醒来时,眼睑下有空洞的汗,一旁大灯打得刺眼而热烈,在黑暗中像审判的压迫灯。第三周,通告单调整,女主三天缺席,竖城的小道消息满天飞,工作人员窃窃私语。辛晨让阮阮去她办公室,还是当初让施然冷静的那个大会议室,她右手反手撑着腰站在旁边看资料,见阮阮来了,对她笑笑,说:“坐。”之后外卖骑手到了,辛晨给自己点了一杯美式,冰拿铁递给阮阮。阮阮咬着嘴唇上的死皮,没敢用力撕扯,怕开工时不好化妆。她像捧热茶一样捧着冰拿铁杯壁上的水珠子,等辛晨说话。“我不兜圈子了啊,最近状态很差,”辛晨习惯性地半趴在会议桌上,伸手拨弄插线部分的小洞,“啥情况?就网上的事儿啊?”阮阮觉得很难堪,因为这点舆论风波,假如对任何一个明星来讲,都算不得很严重的事情,她觉得,也没有人能理解她此刻目之所及一片混乱的心理。一般的人,可能只是在网络声量与真实本我之间混乱,可眼下的舆论,打破的是阮阮二十多年自我欺骗的生存体系,她在讨好和不讨好之间混乱,在逆来顺受和坚定自己之间混乱,在对与不对之间混乱。她有一点难以判断,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不说话,不说话怎么办啊?”辛晨也无奈死了,站起来往后捋了一把头发,仰着头像缺水的死鱼。冷静了三四秒,才又心平气和地说:“导演跟我说,你躲镜头,是吗?”“啊?”阮阮抬眼,她没有注意到。辛晨看她眼圈儿红了,不知道是熬的还是怎么样,总之看着挺心疼。于是她又把语气放缓一点,尽量温柔:“导演说,一想带到你的脸,你就撇过去,对焦你眼睛特写的时候,你要么一直眨,要么开始做小动作,你要自己看看吗?回放?”阮阮点头,顿了顿,又摇头。她掀起眼皮望一眼辛晨,闪了闪,盯着手里的拿铁,指头焦虑地来回碰着塑料杯子。“对不起,我……我下次注意。”“真的能调整吗?”辛晨皱眉,“我很需要你的一个态度,阮阮,我不想给你上压力,但是,你懂,对吧?”本来分季,要拉长拍摄周期,绿芽那边和招商那边就做了不少工作,成本方面,钟意那方说,由于是协调她的档期才考虑分季,所以压了自己的片酬,没有多收钱,而辛晨将一季的成本拆成三季,已经是精打细算,根本容不得任何差池。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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