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阮阮望着她,望了好一会儿,眼下小痣清晰又朦胧。直到她冷静下来,将书合上,放回茶几。“我的理解是,我帮你。”她认真注视施然。她们短暂地完成了对彼此欲望的窥探,阮阮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在自己心底留下牙印。施然点头。阮阮深吸一口气,声音依然小而软:“那,我呢?”这三个字一出,施然笑了,阮阮终于在她面前卸下所有,小猫警官不再藏于温顺的皮毛,开始露出尖尖的小牙。施然说:“你帮我,我带你上《神龛》。”她看到阮阮秀气的眉头动了,秀气的眼神也动了,秀气的嘴角也动了。这类微表情很少在阮阮脸上出现,但应该是她最动人的表情之一。“你可以考虑一下,考虑好了来找我。”到最后,她们都没有倒酒,只享受了一整个醒酒的过程。却像完成了一场宿醉。“我怎么找你?”发微信吗?这种事,施然应该不想有聊天记录,有暗号吗?施然又笑了,唇红齿白,冷如覆雪。“你不是很知道怎么找我吗?”她轻轻反问。“再放一只小猫。”施然眨眼,淡淡说。第14章玻璃窗外霓虹闪烁,阮阮坐在出租车里,像坐在一个五光十色的鱼缸中,她感到氧气稀薄又充裕,稀薄在晕晕乎乎的额角,充裕在蠢蠢欲动的心跳。她是一尾价值连城的鱼。施然拍下了她,用天价。从景悦国际到租房小区不过三四个路口,根本来不及产生什么云泥之别的对比,小鱼便游到了熟悉的水池里。她从广告牌里看自己,从电梯门上看自己,怎么看,怎么觉得陌生。这是一张干净得连小痣都分外分明的脸,明明眼睛算大,五官却给人的感觉细而瘦,生命力很薄。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气质,阮阮觉得是“不相干”,与娇俏不相干,与妩媚也不相干。可就是这么一张脸,成为了施然的观察对象,她想跟自己发生关系,她可能会亲吻自己,会抚摸自己,会……电梯“叮”的一声,开门,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阮阮和往常一样往右转,开门,膝盖轻轻一抵,再关上。房间黑得似被墨浸过,阮阮靠着门站在黑暗里,心脏怦、怦、怦。后知后觉地剧跳,呼吸都急促起来,她觉得眼眶隐隐发酸,莫名的泪水一拥而上,堆在眼底。“玫玫。”她轻轻地喊,抖着嗓子喊。没有人回应她,只有照不到多少地面的月色。“玫玫。”她又提高几寸声调。从进门起她便知道,吴玫不在家,却仍然叫了两声,之后润润干燥的嘴唇,换鞋,一边走一边说:“玫玫,我可能,快要有女主戏了。”她没敢开灯,怕天光大亮。摸着黑坐到沙发上,和在施然房间里一个姿势,阮阮竟然有点发抖,几分钟后,侧躺着打开手机,搜索《神龛》。如梦似幻的一晚,阮阮阅读《神龛》,而餐厅处,没有香火的神龛阅读蜷在沙发上的她。看了一会儿,她将手机反扣到心口,身上还有发胶劣质的香精味,她用脚踝蹭了蹭光滑的右腿,膝盖上开门时顶出的红晕若隐若现,似在引诱月光。她开始想施然。两年前她们连同桌吃饭的机会都没有,再度出现后,阮阮处心积虑地接近她,或许是有一晚,吴玫的话在她心里生了根。“我跟你说,跟施然炒CP那个女二,以前就住我楼下,我俩混群演时还吃过一个煎饼果子,不过倒是不熟。”“她演技还没我好呢,绑着施然一下子就红了。”“以前我还能看她朋友圈儿,这个导那个导,配了团队以后都是精修图了,礼服嘎嘎好看。”阮阮笑了:“后来呢?”“后来,她把我删了。”吴玫面膜笑裂了。所以,吴玫想扶阮阮“上位”,再跟个嬷嬷似的扶着阮阮的手,到那人跟前去逛一圈儿。为什么不是吴玫自己上?她不行,她见着施然犯怵。玩笑归玩笑,吴玫没往心里去,而听进阮阮耳朵里,就不一样。假如有人能在月亮旁边被施舍一点星光,那真的不可以是自己吗?她穿礼服的场合不多,也只能借到过季的,有次参加一个活动,公司造型团队给她借到了当季春夏秀款,换上后,她似得了双腿的美人鱼,走得小心翼翼,走得摇曳生姿。她将拍摄的精修图存到手机里,挑选一张做屏保。后来才知道,这条裙子借给过五六个十八线开外的小艺人,每一位都穿得光彩照人。营销号将她们的照片做对比,阮阮不是最好看的一个,却是穿得最晚的一个。有人在评论区说,一条裙子借这么多次,好奇,会洗吗?阮阮望着自己手机里的照片,似乎莫名闻到了陈旧的粉底味。娱乐圈就是这样,往上爬,爬的就是一个“独一无二”。顶端的人可以拥有单独的休息室,自带的妆造团队,仅此一套的高级定制,不必与人共享。阮阮拿起手机,打开微博,搜索“施然”。来不及看别的,因为弹出来便是一个占据目光的广告,施然作为奢侈品D牌形象大使,梳着高级的半湿发,冷淡地转头凝视镜头外的人。和D家时装周大秀的顶级超模相比,气质也毫不逊色。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