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便上了施然的房车,好大,跟个真的房子似的,有客厅,有小厨房,卫生间和卧室,核桃木的装修风格,既现代又高级,一看灯光就特别智能。施然从卧室里出来,站到洗手台旁边洗手,从镜子里看阮阮:“怎么是你来通知?”“嗯……我正好有空嘛。”阮阮略微局促地站着,其实还有别的原因。她望向施然垂头洗手的侧脸,脖颈特别漂亮,随便一个动作,都像初临人间的仙鹤。“施老师。”阮阮看着她的脸色。“嗯?”“我想解释一下,我,我刚刚笑不是因为吵架,不是看笑话什么的,是因为我看到你喜欢吃那个橘子,那个是我买的,看你爱吃,我……”有一点开心。“你买的?”施然眨了眨眼,看向她。“嗯,对,甜吧?”阮阮抿着嘴,薄薄的一个笑。做群演,熬酸梅汤,买道具,通知艺人开工……施然想了想,微微蹙眉:“你在剧组,是有什么兼职吗?”第6章“不……不是啊。”阮阮一怔,目光像被惊扰了,声音轻得好似飘出来的。她说着,眼神移到地面,无意识地笑了笑。她就是喜欢帮忙。吴玫说让她别这样,感觉没有星味,可能吧。这种事是天生的,就像施然不用摆谱,都有距离感。她听见了似有若无的气息,水停了,施然笑了。阮阮抬头,施然又不笑了。她总是这样,在刚开始笑时便意兴阑珊,笑意只能停留够一秒。接下来便是厌世的空虚感,觉得周遭都没意思。“咱们下去吧,该等着急了。”阮阮反手把披着的头发束起来,在手心里握成一个马尾。才跟施然说两句话,她便热了。以前在农村条件不好,很容易热出痱子,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不好改。施然拿那双冷漠的眼睛观察她,偏脸看一秒,颔首,三人一起下车。阮阮不方便再跟去片场,便礼貌地告别。施然走了几步,在伞下回头看她,仍然用手捉着马尾,晃晃悠悠的,也不嫌胳膊酸。阮阮看起来很香,很软,像一只刚出炉的小面包。在某个简陋的橱窗里,明知道它有增香剂,可仍然觉得比标榜纯手工天然无害的,更清爽。家里的门不好开,要用腿顶一下,阮阮的膝盖一下便红了,她也不在意,浑身沁着薄汗走到客厅。吴玫回来了,在吃冰淇淋。阮阮站到空调口前吹风,吴玫含着棍子说:“你别这么抵着吹,小心头疼,明儿可开工啊。”阮阮便用手在额前挡一挡,笑得枝桠微颤:“哦。”乖死了,吴玫都忍不住想疼她。“咋样?施然说啥了?”阮阮走过来,拆了根小木勺,从吴玫手里挖冰淇淋吃:“她问我,嘿嘿。”不好意思地笑了:“是不是在片场有兼职。”“看吧,我就说,咱俩刚见的时候你就这样,跟松鼠似的,跳来跳去地搬松子。”吴玫无奈,“你是女配啊,能不能摆点谱,还有,我跟你说多巴结巴结施然,你听进去没有?”阮阮抿着自己嘴上的冰淇淋,没作声,几秒后转移话题:“你干嘛去了?”吴玫挽起耳发,脸色有些不自然,仔细看还有一点酒后的红晕。她神神叨叨地说:“我算命去了,小包介绍的,说特准,算红了好几个。”“真的?”“嗯,他说我这名字不行,吴玫吴玫,又无又没,他建议我改成吴蕾,含苞待放,以后红了也无雷。”阮阮“扑哧”一声笑了:“那你改吗?”“我爸说我名字是我爷起的,敢改打断我的腿,自古忠孝难两全,我再考虑考虑。”有爷爷起名字,阮阮真羡慕,她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爸爸姓阮,家里叫她阮阮,户口就也这么上了。她弟弟有个特别好的名字,叫阮栋梁。这一晚她和星星对视,觉得星星像施然,浩瀚飘渺,遥不可及。这才是真正的明星,与她和吴玫隔着整个大气层。几天过后,阮阮和片场各部门的同事们更熟悉了,整个剧组都很喜欢她,只要跟她说想喝酸梅汤,她就给带,和给施然的是一样的,不因为咖位大小而有区别。她也经常帮同事们干活,有时帮场记写一下时间,有时帮摄影助理检查镜头,有时录音师举着收音杆,她也搭把手。下午烈日炎炎,她又去通知施然开工。施然从午睡里醒来,头发稍微有点乱,阮阮站在门口的柜子前,手贴在柜子上,看化妆师帮施然整理发型。她就那样慵懒地坐着,脊背略弯,坐了几秒撑不住,趴在台面上,把头埋进去。这是难得一见的施然的懒怠时刻,阮阮抿着嘴笑。心里有一点微妙的感觉,痒痒的,像施然没被收拢的头发丝。这天施然收工也还算早,房车的门开着,等化妆师卸完妆再离开。门口蓦地传来一点奇异的动静,接着便是几声轻柔的敲门声,施然睁眼,脸被化妆师捧着敷卸妆棉,用淡淡的视线看向门口的人。“怎么了?”小林自梳妆台旁边起身,问探头的阮阮。“小猫好像跑进来了。”阮阮用气声说。鼻子上有沁出的汗,额发毛茸茸的,她看起来更像一只瘦弱的小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