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这里,他就停下了。向林鸿的脚离悬崖边仅有数寸之遥。他的侧脸在虚幻飘渺的云雾中是那么的模糊不定。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凝视着深渊,姿势一动不动。向青梧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向林鸿就知道了这件事,知道了强加在向青梧身上的天命。他在想一个万全之策,一个能让向青梧活下去的办法。
向青梧回想起那天,滚烫炙热的火星子犹如细碎飞舞的杨花,滚滚黑烟的里,向林鸿回首看了他最后一眼,他曾经以为这就是最后一眼。
以后的每一天他都在这片故人的葬身之地沉睡着,邓林山间不问岁月,不知四季枯荣,只要不醒过来,就可以忘却一切。
只是他没想到一千年后,会有一个人打破这一切。向林鸿换了一副模样,重新回到他的身边,还把他的剑身藏起来,总是骗他,寻他开心。
凤珩静静地看着向青梧几经变幻的面庞,继续说道:“我们没想到,他的命居然这么顽强。即使自爆元神,还能留下一丝残魂。他再世为人,命格仍旧贵不可言。我是司命,自然看得出他此生的命格还是有仙缘的。”
向青梧的眼睛已经红了,他瞪着凤珩咬牙切齿地说道:“所以你们在他还是个凡人的时候就算计他,他身上的心魔是不是和你们有关?”
凤珩还是温润如玉的模样,甚至没有半分失态,“没有办法,本来我们可以采用一劳永逸的方法。要杀死一个凡人易如反掌,只是天帝仁慈,不忍下这重手,便让我给他种下心魔。只要心魔一日在他体内,他便一日心性不定。就算他的命格再怎么好,那也飞升无望了。”
向青梧只觉嘴里苦涩不已,如鲠在喉,“但他还是飞升了。”
“没错,只是令我等没想到,他居然修杀戮道,破而后立。为将者,杀敌护国,浴血奋战,他的手上到底沾了多少人的血?”
杀戮道戾气太重,为天道所不喜。天劫难渡,九死一生,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超乎常人的想象。但他还是回来了,就算跪着、爬着,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也要回来守护他。
一切都有了解释,为什么和他素未相识的灵武仙君,甫一见面,就把他扔在了化剑炉当中。看似摧毁,实则暗行保护。为什么苏宸安要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他想把这一千年来落下的,都看个够,看个遍。
他离开时,向青梧的外表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少年模样,眼睛大而明亮,长发高高束起,高傲又明媚。等他们再次相遇时,当初那个人已经变成了宽肩窄腰的成年男人模样了,长得也更加英俊挺拔。
“那不是他的本意,如果不是你们暗中搞鬼,他能变成这副模样吗?”
凤珩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再怎么追究前尘也是无用功。想必灵武仙君也未将一切坦白,我来这里就是将原委告知于神君,至于抉择如何,我想神君心中是有个轻重的。我也就此告辞,不多做叨扰了。”
凤珩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苏宸安所受的痛苦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