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灵堂内只有他一个人,就连高力士都出去了。
否则就算不溺死,冻也被冻死了。
李隆基走出灵堂,门外高力士与边军将领们已经等候许久了,谁都不愿意主动上前进言。
“末将这便去办。”
“环环!环环啊!”
很久之后,嘴角都被打出血的方有德跪在地上恳求道。
而当地黄河上正儿八经的石桥,则是在更远的地方。真要说起来,基哥也是罪魁祸首之一,是他把宴会地点定在木桥以北的空旷草原上的。这里并不是经常走的道路。
只有高力士在大堂内的一处角落里,随时等候着李隆基的吩咐。
杨玉环身死灵州,自己这个朔方节度使还跑得掉?
只不过是李隆基现在还不方便动手罢了。他可以肯定,参与修桥的军士,只怕一个都跑不掉,段秀实只是第一个倒霉蛋罢了。
按照行程,李隆基在灵州已经多呆了十天,他是时候要返回长安了。
你的儿子十岁就当刺史,谁家有这个待遇,啊?
三天之后,第一个坏消息传来。
“嗯,那自张巡以下,当夜值守的卫士,统统按军法处理了吧。”
“去节度府议事,朕有话要说。”
参与验尸的老仵作得到了一个十分确定的结论:溺水而死!
春天的黄河,凌汛其实刚刚过去,只是河水里的那些碎冰已经没了。白天还好说,夜里的水温却依然低得吓人。夜里掉进河里,除非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捞人上来,然后烤火取暖,姜茶热身去寒。
“朕那么信任你,将环环托付给你的部曲看护,你是怎么报答朕的信任的?啊!
朕哪里对不起你了!啊!
“滚去岭南!你给朕滚到岭南去!朕不要你辞官,朕要你到那边给朕看着边疆,好好反省你的过错!你欠朕的,一辈子还不完!
朕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了!你永远都不要回长安!”
基哥现在所面临的情况,就像是楼上的一只靴子落地,在等另外一只也落地罢了。
“奴明白,圣人放心便是了。
颜杲卿已经快要说不下去了。
颜杲卿低下头,不敢跟李隆基炙热的目光对视。
随后张齐丘等人,包括朔方军边军,全都跪了一地!
现在可不是看笑话的时候,兔死狐悲啊!处理完幽州军,下一波就是朔方军了!
这个恶劣先例开了,那皇帝找借口杀边将的口子就开了!将来因为后宫的女人不高兴,皇帝岂不是可以随意杀害边军大将?
“你们这是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么?”
上好檀香木制成的灵柩里,已经死去多时的杨玉环,安静的躺在里面。她身上已经换上了贵妃才能穿的宫装,脸上画好了贵妃才能画上的浓妆,尸体也被处理过,可以长期存放而不会腐坏。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李隆基心中那口气还没出,该惩办的人还没有惩办,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的!
谁提这一茬,必死无疑!
只能说各有千秋,与杨玉环不相上下。
颜杲卿被调到了河北当县尉,许远变成了不入流的文官,依旧在幽州地区基层当差。这次但凡可以被李隆基迁怒的人,一个没跑,不死的全部被收拾。
“回圣人,太真修士被找到了,遗体已经被清洗干净……”
尸体很快就被送到灵州城,由本地最好的仵作负责勘验。
太真修士不在了,圣人可以对她的家人好一点。把太真修士的家人接到长安来,也能时常祭拜一下她。
“这件事可以早些去办,不必等朕回长安。”
空虚与哀痛,来回循环。想起这一年多与杨玉环在一起的激情与刺激,让他心如刀割。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这座临时桥梁,本就是一次性耗材,而且还留了“一键毁灭”的暗门。打仗的时候,敌人骑兵追击,断后的队伍是可以在顷刻之间毁灭这座桥的。
李隆基收起脸上的哀叹,面色淡然说道。
修建木桥的段秀实,被刺配到西域从军,后面没有听到他有什么消息了。
她还是杨玉环,但已经不会成为杨贵妃。
李隆基眼睛一亮,瞬间回想起几个月前的杨家寿宴上,杨玉环那三位姐姐的绝美容姿。
很久之后,李隆基终于哭够了,他对杨玉环所有的温情,都随着眼泪流走了,整颗心剩下的,便只有冷硬。
整个大堂内噤若寒蝉,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似乎是在印证基哥的猜想一般,后续这些尸体被陆续找到,几个宦官和宫女的尸体一个不差。也全部都是溺水身亡。
后面发生的事情,果然没有超出张齐丘的预料。
李隆基激动的走上前来,一把拉住颜杲卿的衣袖问道。
李隆基气急败坏的走上前去,一脚将方有德踢倒在地,指着他痛骂道: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基哥心中期盼着奇迹,但是他也明白,希望很渺茫。
正在这时,此番出征的幽州边军行军长史颜杲卿,满头大汗的走了进来。他看了看面沉如水的李隆基,又看了看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方有德等人,在肚子里酝酿了许久的话,此刻却不知道要怎么去说了。
“圣人,张巡等虽有大错,但罪不至死啊。留他们一命,让他们上战场立功吧!”
李隆基对着方有德咆哮道。
他心中的悲痛,顿时被冲淡了不少。
朕对你们家的恩义,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
“你把环环赔给朕,你把朕的环环送回来啊!朕要你的官帽做什么,那本来就是朕给你的东西啊!”
武周长寿二年(公元693年),皇嗣李旦的两个妃子刘氏、窦氏被武则天召入宫中,最终竟然被杖杀,尸体被随便埋葬。其中窦氏便是李隆基的生母。
他上一次这样悲伤,还是自己还年幼,母亲无缘无故被杀的时候。
李隆基哀叹了一声说道。
特别是太真修士的那几位姐姐,圣人可以册封她们一下,以示对太真修士的恩义。”
那一次,李隆基的悲伤逆流成河,却根本不敢哭出来,身边都是武则天派出的密探。
毫无征兆的,李隆基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无力的捶打着棺木。
请圣人不要哀伤,太真修士这样的女人,大唐还有千千万万。
或许,这对杨玉环而言真不是一件坏事。
就像是在杀五十只鸡。
李隆基撂下一句话便走,众人小心翼翼的跟上,生怕圣人的怒火会发到自己头上。
可大唐的圣人,却只有您一个。如果圣人因为哀伤,损害了龙体,那才是大唐万千百姓的不幸啊。”
没有什么道理可讲,无论是渎职或者阴谋,都无所谓,基哥不想费心思深究。张巡他们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基哥甚至都没好好去听,更没有费力气去审问侦破。
李隆基一边骂,一边对着方有德一阵踢打,后者毫不反抗,甚至都不曾用手去抵挡。
在那里哀叹枯坐了很久之后,李隆基对着墙角处的“透明人”高力士招了招手。
负责修建木桥的朔方军边将段秀实,这次也被殃及池鱼,一同被拿下审问。不过他的待遇还是要比张巡他们好了不少。
北方一连被干掉两个节度使,其中一个还是打遍北方的名将,大唐北方的格局,也迎来了剧变。
随着方有德被处理,幽州边军的人心,也在悄然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
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说,那就是:大家都不相信爱情了!
(本章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