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白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也不问他怎么直到自己问了才开口,只点了点头,道:“说来听听。” 白恒一这时才露出了思索的表情,连语速也放慢了:“季彤说的那两个分类是没错的,但我不是很同意关于神像的部分。” 季彤用力晃了晃脑袋,恍然道:“对啊,白哥,六识的观点是你说的!都是今晚演了这破戏,搞得我脑子现在都有点晕,一不小心班门弄斧了。” 他的语气很柔和,说:“佛法中说的法相,是‘诸法之相状’。无论是‘法’还是‘相’,都是非常玄妙广博的概念,难以简单阐释。但是既然后面说“体性本空”,我觉得这段话的意思,并没有那么深。” 白恒一知道自己非得把这段讲明了才行,只好继续解释:“算了,体性的概念更好懂。这么说吧,无论是法相和体性都有很多种理解,我现在说的,只是我对这句话的理解。体性,是体和性,体是一个东西的实体,性是它的性状,体性本空,是说这个东西——” 荆白只是沉沉地注视着他,神情没有波澜,也并不开口作答。 白恒一的视线转向了她,难得有一瞬间,两人对上眼神。季彤不知怎的,对上那双又黑又深的眼睛时,心里微微震了一下。 下一瞬,白恒一垂下眼眸,不再与她对视,只留下唇角那点笑意。他的语气甚至称得上轻快:“是的,正是如此。” 季彤听他说完,在脑子里转着想了一圈,实在没想到不存在的是什么。是神像?红线媪?还是他们和纸人的婚约? 反正欠的人情够多了,也不在乎多欠一个,她索性直接刨根问底:“白哥,我这人真没啥慧根……你说的并不存在的东西,具体指的是什么啊?” 季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到了这时候,所有人都没有缓冲的时间了。是生是死,就看几个小时之后,他们有没有机会从大神像的手中幸存。 今晚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拿到一个线索,也要等到明天才知道有没有机会破解。如果破解不了,那不就直接寄了? 她每在脑中默默对比一次月老祠和清净殿的样子,就忍不住在心里焦虑一遍。 一路都是黑漆漆的,季彤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深蓝色的夜空,还有悬在穹顶的弯弯新月,虽然没有赏景的心情,但这起码让她确定,此时此刻离天亮还有好一会儿,心情也放松许多。 路和房子,是因为他们回程的这段路已经走出了玻璃上有洞的房子的范围。 至于不想看身边的人……平时是因为不想当那个发光发热的电灯泡,这时就纯粹是因为尴尬。 他们俩一句话也不说,季彤每次眼神不经意掠过他们时,两个人没有一刻眼神是交汇的。 亲密的时候比任何人都亲密,疏离的时候……好像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疏离,哪怕像现在这么“怪”,也是一种别人插不进去的“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