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像已经没有眼睛了,发现他们几人在场,也是通过声音。虽然这出戏就是这些纸人设的计,但如果白恒一等人自己不点破陈三娘是鬼身,这些纸人和大汉当然可以“看”不出来她是鬼! 因为荆白等人没有“说破”,所以它们“不知道”。 荆白的怀疑是对的。在台下时,还是两个陈三娘,如果回到台上,又变回了一个,他们又该怎么和这几个纸人大汉解释? 白恒一抬起头,遥遥看了一眼远处端坐在祭台上的神像。 月光清澈微白,浅浅洒落在它披散的黑发和紧闭的双目上。神像的四肢依然有所缺失,可在它身着的纯白色宽袍大袖遮掩下,几乎看不出什么。 白恒一却垂下眼睫,目光中掠过一线冷色。 这出戏可以有很多个走向、很多个演法。 高层的副本就是这样,形势千变万化,容错率却极低。状况再危险,也必须保持高度冷静,用最清醒理智的头脑分析复杂的局面。哪怕有敏捷的反应和行动力,一步行差踏错,就会错过唯一的生门。 白恒一咬住舌尖,忍下开口的冲动,等待着大汉的回答。 “天哪,真的没得脚!” “退远点,退远点,骇人!” “这几个人有些本事呢,鬼都抓得到!” “噢哟,这么半天了,先前咋个没发现她这么怪呢?肯定是鬼遮眼了!” 他脸色发白,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白恒一无声地点点头。 它们再三让陈三娘走近,又“不知道”她是鬼,一个“不小心”放跑她,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的态度再次转变,一直挺直的背脊弓下了一些,配上面上那个客气的笑容,竟显出几分恭敬:“我等虽追捕此女,却不识得她的长相,却未想她有这般能耐,还胆大包天,竟敢当面欺神!” 他也不等荆白和白恒一回答,语毕,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带着身后的四个大汉回到神像面前,齐齐跪下叩拜。 掷叉大汉拜毕,直起腰道:“神明在上,求您明鉴,木板上那个和台下这个,哪个才是真的陈三娘?” 几个大汉再拜、再叩,前后重复了三次,神像也依旧纹风不动,好像真变成了一座雕像一般。 难道是还有什么条件没有达成? 白恒一对他们齐刷刷的动作已经免疫了,也不觉得吓人,何况他实在有些烦了。 这明显是故意曲解,而且是有利于他们一方的故意曲解。荆白在一旁听得直想笑,被他扛着的罗意睁大双眼,露出惊喜之色。 站在前方的纸人大汉眼珠子瞪得溜圆,看他那副表情,简直像要被自己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