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白天的时候和正常人差不多,但晚上纸化以后,不仅皮肤质感会变,身体结构好像也变了。虽然不真的像几张纸这么轻,也绝非人的体重。 这点重量对满状态的荆白构不成什么负担。他单手把罗意掀起来,发现远比预计的轻,索性让罗意大头朝下,像扛口袋似的扛在了一边肩膀上。这样他空出一只手,还能来拉白恒一。 他原本在强忍笑意,因为他太了解荆白了。荆白虽然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但是行事作风向来稳定低调,他一看这个纸屑满天飞的场面,就知道荆白肯定是预估失误了。 虽然罗意目前看着能够正常说话,但他腿的样子,瞧着的确是不容乐观。 比起相对完整的上半身,他的双腿似乎被这些纸人有意针对了。 他正出神地思考,眼前忽然伸过一只洁净修长的手臂。 白恒一怕他不方便,动了动自己的右肩,也就是荆白扛着罗意的那边肩膀,用口型问:“能行?” 白恒一想起荆白把罗意薅起来的样子,应该不至于是在逞强,只好点了点头,重新把眼睛闭上,继续追寻陈三娘的歌声。 罗意方才躺在地上的时候试图反抗,被他扛起来之后倒安静了,应该是怕耽误他和白恒一的进度。 此时又往前进了一个阶段,赵二郎已经出现了,这时正说到两人热恋期十分恩爱,“观花赏月情浓煞,天降横祸买卖砸”。 这赵二郎也不算什么正经人,找了个门路,竟然是放印子钱。陈三娘投了几次,觉得颇有些赚头,想挣笔大的,就投了自己的家当,又找梅老五借,许他一半的利钱。 开头倒是收了些利钱,可惜这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生意。等那放印子钱的上家坏了事,官府一查抄,门人都做鸟兽散,别提收利息,本也赔了个精光。 已经开始讲案情,他们的时间恐怕不多了。好在他们现在离目标也更近了。 从两人按老模式重新分工以后,哪怕荆白重心并没放在听曲上,也明显感觉到白恒一的策略奏效了。 到现在,他觉得陈三娘应该就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留心听声音的话,简直和刚才躲在祭台背后时听着差不多近,顶多隔着几丈远。 “梅老五好生不要脸,怎好意思找我去与赵员外求宽限!赵员外六十又有三,叫我与他、他他他这老匹夫,寡女孤男在一间,我不信他有好心安!” 荆白只把听的任务交给白恒一,就真做到了心无旁骛,只管找人。罗意指出陈三娘穿了粉色上衣,有了这个信息,他就只顾着用目光搜寻那点特别的颜色。 她的衣裳确实是粉的,但是一种很淡的粉色,并不鲜亮打眼,在新月半明半暗的清冷光线下,隔远了是绝对无法分辨的。 但荆白既然已经捕捉到她的身影了,自然不会让她从视线中溜掉。 白恒一意识到他无声的呼唤,猛地睁开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