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白知道到自己了。他沉下心神,不再分心思考,大脑一片澄明。 忽然地,他感到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这感觉很奇妙,非常柔软,甚至感觉不到一丁点碰撞的疼痛,明显是碰到了,又难以找寻。硬要比喻,就像钻过一层柔绵的蛛丝织成的网。 红线媪说:“往前走三步,你坐下吧。” 等他坐定,红线媪道:“你是要和目盲的那个捆红线的三号,是叫路玄,对吧?” 荆白神色不变,镇定地说:“是。” 荆白顿了顿。他没急着下定论,先说道:“如果不满意,这红线仪式怎么办,难道不做了?” “修补”?这话听起来……仿佛白恒一是个物件。 虽然早上的时候就已经察觉白恒一的身份或许有古怪,荆白依然觉得这话听着极不舒服。他放在膝上的双手已经交握起来,捏得发白,脸上却还绷得住,语气轻描淡写地拒绝道:“不必了,我就问问。他现在这样挺好。” 不知为何,她用沙哑的声音说出最后那几个字时,荆白听着总觉得这不像是祝福,倒像是某种诅咒。 很长,柔韧的,细细的一根。它的动作很快,荆白才感觉到腿上发痒,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脚踝在往上攀,手上已经有冰凉的触感悄悄缠绕上来。 红线被他捏住,犹不罢休,像个活物似的在他手中扭动。荆白脑中不住闪过各种长条生物,只觉头皮发麻,手上的力气不由更加大。 红线媪这时开口了。黑暗中,苍老的声音竟然显得很平静:“路玄,你要反悔吗?” 他感觉心脏不受控制地缩紧,某种预感在尖锐地叫嚣。他决定不与这种强烈的直觉对抗,于是手一松,缓声道:“当然不是。我只是有点不习惯。” 荆白下意识地弯曲了一下那根手指。能动,甚至还有明显的拉扯感,就是不知道另一头系在哪里。 那声音又是絮絮的,低哑的,听不清方向,仿佛来自四面八方,但随着她的声音逐渐急促,荆白觉得手指上的红线越缠越紧,甚至连带着身体都开始逐渐发冷。 太烫了,荆白感受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下意识想要挣扎,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整个身体已经动弹不得,连唇舌都不能自控,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阴缘线 荆白心中一震。他睁开眼,眼前还是一片漆黑,仿佛世界已经失去了光明。 黑暗中,有个沙哑的声音嗔怪地说:“你起这么急做什么?” 话刚出口,他就发现手指上那活物般的红线自动解开了结,从他的手指上脱落。红线媪的声音甚至带上了一点愉快之意:“捆好了。你是个不错的,同白恒一情深义重,倒是一对难得的爱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