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定了主意,正要带着蜡烛出去,孰料一打开房门,还没来得及跨出去,一阵冷飕飕的大风迎面吹来,险些把他手中的烛光吹灭了。 可刚才灯笼壳子被他毁了,幸而刚才还没来得及走出房门,如果行走在外面时烛焰熄灭,他的身体很可能会被控制。 他很快有了主意。 他抬起头,天空上能看得清的,只有厚重绵密的云朵,将漫天的星星遮挡得密密实实。 这种程度的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未知,蜡烛作为唯一的光源,也只够照亮荆白眼前一尺的地方。 范府的晚上比白天冷得多,荆白的每一口呼吸都像夹着冰渣。白天的时候身上的蓝色棉衣尚算温暖,晚上走在路上时,被风一吹,寒意仿佛能通过身上的每一个空隙钻进骨头缝里。 这样的环境下,路线只能全凭脑海中的记忆。荆白一路走得小心翼翼,直到脚下石板硬质的触感渐渐变得松软,植物的枝叶拂过他的面颊,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已经走到了离湖不远的位置。 他的眼前不禁浮现出青年那张英俊的、漫不经心的笑脸。这时夜已深了,如果没什么事,他说不定已经在呼呼大睡了。 呼啸的夜风冷得刺骨,想起一个多数时间都在对着自己笑的人,好像冬夜里也能感受到些许暖意。 之前只是松软,等荆白往前多走几步,感觉就很夸张了,每走一步,他都觉得脚下软乎乎的,湿软粘腻到诡异的程度。 荆白眉头微蹙,他已经猜到自己踩着的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依然不得不躬下身,用手中的烛火,照出自己脚下的真相。 他的脸色变得更冷了,若是不熟悉他的人,见他眉眼处收紧,神情一片肃杀,只怕被这森冷的神色吓到,但如果和某人一样熟悉他,就能看出来他只是直观地表达他的嫌弃。 身体的重心接近地面的那一瞬间,几天以来除了强烈的肉汤香气,几乎什么也闻不到的鼻子里,终于闻到了另一个气味。 荆白从进了副本,自觉也目睹过不少惨烈的场面,生着死的熟着死的都见过,血腥味更是司空见惯,但这里的血腥味,哪怕是秀凤的厨房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 还好这次没有被被不明的力量压住,荆白端着蜡烛的手晃了一晃,很快稳住,右手迅速捂住口鼻,才算缓过气来。 怎么会非要蹲在地上才能闻到? 荆白用力眨了眨眼,他挪动了一下足尖,将蜡烛凑得更近。 就在荆白照到的一小片地方,除了肉块,还有血渍干涸了的心肝脾肺肾,乃至肚肠,只是能看出来都被分割过,已经不齐全了。 这让他很快反应过来一件事。 周围他能看到的地方,一块骨头的碎片都没有。 头啖汤 他收回视线,缓缓站起身来。 有了之前的经验,他起身的速度很慢。这时他才发现,只有头在腰部以下,才会闻到冲天的血腥味;背稍微直起来,能闻到的就只有肉汤的香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