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池边的青年的倒影,在斜阳下被拉得细长,他撑着下颌的手肘微微晃动,随意敲打的手指像只振翅欲飞的鸟,正好落在荆白身旁。 他没有耽搁,即刻向八角凉亭的方向走去。 声线清冽的青年显然已经走出去了一段路,声音远远的,却很清晰。 郝阳刚放在膝上,百无聊赖地敲打着的手指忽地一顿。 荆白丢下那句话以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条特意铺设的小径,由多块石板拼接铺成,曲曲折折,在范府这个处处繁花似锦的宅院里,显得颇具野趣。 要不是范府这个副本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这也是一处值得驻足的美景。 除了下意识地警惕四周而绷紧的神经,他剩余的注意力,其实都已经集中到了那一个问题上。 昨天进副本,也就是第一次见面,再算上今天中午,也就见了三次。 而且,郝阳刚的态度也不对劲。 虽然他给出了主动和自己合作的理由,荆白当时也相信了,但回头再看,无论是昨晚还是今日,以这个人的行事作风,荆白怎么也不觉得他会畏惧那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人,更不至于拉帮结派。 当然,别人如何示好,其实对荆白来说都不是关心的重点,因为他从不关心别人在想什么。 无论是中午时他说过的话,还是晚间他说众人会在八角凉亭中碰头,其实郝阳刚都拿不出真凭实据。 理智上,他应该怀疑郝阳刚,毕竟对方空口白话说的未必是真;只是如今已入困局,他只当是冒险碰碰运气。 那一刻,荆白发现,他胸中忽然涌上一股沉郁的怒火。 他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看法? 可他最后还是照实说了自己的想法,没有其他原因,只是他不喜欢对方那种自嘲的语气。 难不成郝阳刚……有什么问题? 虽然两人五官完全不一样,连气质也完全不同,但偶尔的一个神态,甚至那种变换莫测,叫人无法猜度的感觉,都让荆白隐隐觉得很熟悉。 荆白在心中暗暗描摹两人的五官,但那两张脸重合到一起,又找不出丁点相似之处。 “怎么就他一个?” 迎着众人或惊喜或猜疑的注视,荆白从容地走进了八角凉亭。 卫宁显然已经习惯了自己这套新造型,但被荆白平静的目光看着,她还是忍不住尴尬地摸了摸脸。 尽管荆白没有表现出任何诧异之意,她还是有些不自在,忙解释道:“我在厨房,专门负责看着火,弄了一天,就这样了……” 小曼见荆白来了,脸色也似乎有些古怪,荆白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她才试探性地抬起手挥了挥,迟疑地道:“路——路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