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听见第一声开始,他整个人就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荆白的第一反应自然是用尽浑身力气挣扎,但别说力气了,无论他心中有多么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四肢却都没有丝毫反应。 这是荆白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意识明明清醒万分,身体却不由自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维持着一个稳定的步速,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离远处那团微小的光源越来越近。 长廊虽然曲折,走向却不是毫无逻辑。 那团幽荧的白光,正是从这凉亭里来的。 它的样子就像刚被人随手放下似的,木制的把手斜斜歪着,灯笼就倚在凉亭的美人靠上。 他连自己眼睛的方向都无法控制,只能看着自己定定地盯着那盏灯笼。 很短暂,却很清楚,像是鱼浮上来换气的声音。 大约过了数息,他才重新迈动脚步,提起了手中的灯笼,又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向了凉亭外的栈道。 但就在这惊鸿一瞥间,荆白注意到,这里和他同郝阳刚和卫宁分别时的地方很像,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他走路时,手臂自然摆动,灯笼的光线也就随之闪闪烁烁,忽明忽暗。 可荆白注意到自己的步速不慢,并且行走间没有丝毫滞涩,像是…… 荆白当然知道不对,但他现在的可视范围实在太小了。 这黑暗像一滩浓得化不开的墨,周遭又是如此沉寂,独自行走在其中,偶尔会产生自己已经沉入深海的错觉。 以荆白的沉稳,在那一点温暖的黄色灯光映入眼帘时,也禁不住精神振奋了一些。 房檐下挂着灯笼,房间里也亮着灯,在这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这光亮就像灯塔一样醒目。 小曼的院子里还有一二绿植花草点缀,他这里却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十分明亮,灯影照在窗纸上,至少能看见房间里是没人的。 进屋时,他的第一个动作是放灯笼。 这个动作无比自然,因为身体和大脑完全割裂,荆白甚至猜错了自己身体的动作! 灯笼挂好的那一刻,荆白浑身一震。 荆白反应很快,恢复之后,他没闹出任何动静,而是握紧了自己的右手。 这灯笼结构简单,通体素白,做工却不差。纸面上应该是刷过桐油,摸上去坚韧粗硬;骨架是竹条做的,荆白略捏了捏,只觉十分坚固。 难怪这灯笼的照明范围这么小,一根蜡烛能有多大的亮光? 那灯笼也不知是谁、在什么时候点上的,又在那亭子里亮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