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忽然脸色变了，好像想起了什么。 那句话似乎很难开口，他犹豫着问：“我……我后来——变得很重吗？” 忽然，荆白感觉到柏易抓住了他扶着的对方的那条手臂，用力得让他手臂发痛。柏易显然顾不上这么多了，他抓着荆白，用沙哑的声音问：“出来之后变轻了吧？” 荆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急切的样子，点头道：“对，出来之后就正常了。” 他毫无形象地按住胸口，长长舒了口气：“原来如此，还好还好……” 柏易抿了抿唇，一脸不太想提的样子，咕哝道：“现在已经没事了。” 果然，下一秒，荆白就松开了扶着他的手臂，冷漠地道：“不说就把你扔在这。”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荆白，不敢相信两人在危机四伏的竹林还合作无间，好不容易走出来了，荆白竟然要把他丢在路边！ “既然拒绝交换有效信息，就不算是我的同伴。既然不是同伴，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这么有本事，就自己回去吧。” 柏易怂了。其实他不说还真不是因为有什么值得保密的，而是着实觉得有些丢人…… 柏易抢在荆白前面转向，心中知道背后的人影应该走得很近了，多少有了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会近到那个程度！ 这也让他在黑暗的环境中看清了这些“人影”的真面目。 第一天晚上的篝火晚会，他们就见过这样表情的人。他们都愤怒地瞪着眼睛，大张着嘴，露出几乎所有的牙齿…… 其实木牌林中，用竹筐挂着的人头也是这样的表情，只是柏易没有见到。 人的直视和光线确实能克制住他们，就是脸对脸的状态实在恶心，而且这些“人”脸上的表情个个面目狰狞，柏易多看两眼都嫌膈应。 他原本以为只要忍到出去就可以了，但是紧接着，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在那早已停滞的双眼中，尚未腐烂的眼球直直地看着柏易，似有千言万语。 可柏易偏偏看出来了，那死去的双眼中，分明还存在着千丝万缕的愁绪，那股仿佛被世界遗弃的凄凉和孤独好像能够引发他的共鸣，让强烈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那无数个或明或暗的人影开始说话，幻化成他在塔中见过的无数张脸，唤着他的名字：“柏易，柏易——” 好像有什么力道轻轻扶住了他的脖颈。 柏易初时还能维持住理智，他污染值低，不管在外表现得怎么样，但大部分时候，确实可以做到不受他人影响，心下无尘，任由外界惊涛骇浪，他也不起半点波澜。 他竭力保持着神智清明，却也只应答了三次，第四次时，整个人已经到了极限，那个答案几乎要冲口而出。 柏易心里清楚，如果这时给出肯定的答复，一定会死。 但现在这个状况，他要是死了，必然会把荆白一起拖累下去……这不是他能接受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