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不用他说,柏易立刻懂了,同荆白一起跑上了中间的竹楼。
两人上了竹楼,默契地对视一眼,都没有直接进房间。
荆白往景灿房间里看了一眼,他还一无所知,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再看柏易,已经蹲下身子,利索地将自己的身体藏进护栏的阴影里。
竹楼下,由远及近地,传来了怪异的脚步声。
踏,踏,踏。
三步一停,接下来又是,踏,踏,踏。
竹楼护栏和房间的间隙相隔不是很大,荆白和柏易要藏在这里就必须挨得很近。柏易贴着荆白温热的身体,青年微微侧着头,认真聆听着楼下的动静,他只能看见对方的半边侧脸。
清澈的月光照在他脸上,将那优美的下颌和脖颈线条映成漂亮的玉白色。唇角抿着,乌黑的睫羽微微颤动,挺直的鼻梁投下的阴影,无一不提示着主人此时的专注。
柏易看着那小半边脸走了神,心底升起一股不自觉的悸动。他抿了抿唇,察觉到有些不妙,一双深湖般的双目掀起微澜,又很快归于平静。
荆白在这期间一直专心听着外面声音,转头时看见柏易神色宁静,还冲他微微一笑,柏易一眼,向他示意自己的腿。
荆白正好是靠着护栏坐着,一腿曲起,一腿勉强伸直,他向柏易指了指自己的屈起的那条腿,意思很明白:底下那个人,和之前一样,是用一条腿跳着走路的。
柏易显然看懂了,冲他点了点头。没过一会儿,当那脚步声走到他们楼下时,忽然消失了。
它为什么停下了?
荆白心中紧了一下,他想到中间竹楼楼下的羊圈,那里还有三只羊……
如果它是来偷羊的,要不要制止?
他心中有些挣扎,身体犹如一张绷紧的弦,蓄势待发。这时,手背突然覆上一个温暖的热源,荆白诧异地看去,撞进那双深深的,湖水一般清澈,却又叫人看不透的眼睛。
面容俊朗的青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冲他微微摇头。
不知为什么,荆白心定了许多,身体也放松下来。他没有坚持下楼,不自觉地转移目光,打量起了柏易。这人看起来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那张轮廓近乎完美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眉宇间那几分懒散劲儿烟消云散,让面部线条显得冷峻而深刻。
他的注意力显然都集中在楼下,甚至没有注意到荆白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不然那眉目大概就会舒展开,露出熟悉的、懒洋洋的笑容。
真奇怪,一般人都是笑比不笑好看,荆白却觉得柏易不笑的时候比笑起来英俊得多。
楼下安静如死,几乎要让人以为那东西已经离去了。两人躲在护栏背后按兵不动,谁也没有冒头偷看,好一阵的寂静之后,踏、踏、踏的脚步声才再次响了起来。
不过这次转了方向,向着牛棚竹楼,也就是柏易他们那栋楼的方向去了。
直到脚步声听不见了,柏易才松了口气,他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来我是不能回去了,我今晚就在这睡了吧。”
他指了指隔壁张涛和小朱的空房间,眼巴巴地看着荆白。
荆白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又不是我的房间,你请便。”
他要起身回景灿那间屋子,柏易却不肯放他走:“别呀,今晚发生了那么多事,我一个人睡会害怕的。路玄,你留下来陪我吧。”
荆白低下头,柏易还坐在地上,牢牢抓着他的那只袖子,一双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清澈又无辜。他瞟了一眼窗户里睡得人事不知的景灿,垂下眼睫,柔弱地道:“他都睡着了,又不需要人陪,还是跟我一起睡吧……”
荆白:“???”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被他一说,听起来就变得怪怪的。
他多少有点无语,正要直接把柏易甩开,看这人低着头可怜巴巴的样子,简直一万个不解——就算他以为自己不知道,至少也该有点避嫌的心思?硬要拉着一个年轻的异性一起睡算怎么回事!
荆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考虑到这人浑身上下都是谜团,也不差这一个两个了,这里的床又都是分开的……
柏易显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大半夜的,荆白背上还带着伤,简直身心俱疲。他没有同柏易继续纠缠,冲地上的人抬了抬下巴:“走吧。”
柏易立刻爬了起来,兴高采烈地推开隔壁的房门。这时可一点看不出柔弱的样子了,荆白落后他一步,这才发现柏易竟然还比他高一些,虽然不多,却也高出了一个发顶。
荆白:“……”
柏易已经弯下腰开始铺床,荆白咳嗽了一声,问:“柏易,你有多高?”
柏易转过身,纳闷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荆白没答,只是看着他,柏易见他像是认真的,顿了顿道:“一米八七,塔给的数据,应该是最准确的。”
荆白当然不会告诉他,在注意到对方的身高之前,他甚至没注意到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高!根据柏易的回答,他才估算出了自己的,柏易却反应过来了,冲他微微挑眉:“真不好意思,是不是比你高?”
显然某人翘尾巴了,荆白懒得回答他,被子一拉,上床睡觉。反正他答不答,怎么这人答,都会洋洋得意的。
折腾了一个白天加大半个晚上,荆白早已精疲力竭,全靠意志强撑,好不容易挨上枕头,几乎立刻就睡了过去。伴随他入梦的,是某人美滋滋的、荒腔走板的小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