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染红了街道两旁的屋檐黛瓦。街道上熙攘的人群逐渐稀落下来,做生意的摊贩也开始忙着收拾东西回家,炊烟再次成为了此时天空的主旋律。在阿婆的唠叨声中,岳子然抬起头,却见街头过来两人,一个是红衣少女,十七八岁的年纪,玉立婷婷,明眸皓齿,容颜娟好,她手中提着一面被斜阳染红的锦旗,白底红花,绣着“比武招亲”四个金子。另一是个中年汉子,腰粗膀阔,甚是魁梧,但背脊微驼,两鬓花白,额头紧皱,似有化不开的浓愁。他的衣服打满补丁,肩上扛着一杆铁枪,手中提着两枝镔铁短戟。 阿婆扭过头,看见了他们父女,急忙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过来,又回首对岳子然说:“对对,他们是我老家临安府荷塘村人士,早些年因为瘟疫两人便出去卖艺讨生活去了,最近才回来。” 待父女走进店里后,阿婆指着岳子然道:“这是我给你们找的住处,这是酒店店掌柜,人很好。” 岳子然站起身来,颔首回礼:“岳子然。” 阿婆拉着女子的手,打量着感叹道:“几年不见,念慈已经出落成标致姑娘了,身手也厉害起来。今天阿婆见你把那些地痞无赖都打的落花流水呢。” “你爹也是,”阿婆白了穆易一眼,“为什么非得把姑娘嫁给那些粗人,万一嫁过去吃亏怎么办?打又打不过。如果你阿爸活着,肯定让你……” 穆易苦笑,转过头问岳子然:“岳公子是哪里人士?” 岳子然听着阿婆的称赞,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瞥见穆念慈满脸羞涩,顿觉有趣起来。扭过头,看向街头,此时夕阳已落,晚霞只在西边剩下几片,小二已经在店外点起了灯笼,一切物事都朦胧了起来,似梦如雾,就像岳子然现在的心情…… 见穆易父女走了下来,岳子然微微颔首示意,打过招呼后便又陷入到自己的世界中去了。两人便没有过来打扰他,坐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叫了一些吃食匆匆用完,便出门去了。 杭州城在隋唐之后,一直便是繁华之地,待宋朝廷南下将其作为都城之后,繁华更甚往日,城中街道纵横,到处是酒肆、茶馆、摊贩,说书唱戏杂耍卖艺的人也不见少,更有一些走街串巷的货郎,扯着嗓子喊着别具一格的吆喝。 岳子然悠然的在街旁吃了一份素食,又在路旁看了会儿卖艺的杂耍,才意犹未尽的出了临安府,向钱塘江走去。 再回到家中的时候,已是残垣一片了,枯草从坍圮的墙角中生长出来,在萧瑟的秋风中摇摆,而曾经的铁枪、犁头全已经不见踪影,也许是被村民们取走了吧。穆易悲叹,心中更充斥着一种苦涩。他是多么期望,眼前的房屋完好无损,屋内妻子儿子正在焦急的等他回来。 穆念慈忙扶住他,轻声安慰了几句,穆易点了点头,忍住心中的悲伤,转身便要折返回城,却看见了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后的岳子然。 扭过头来,见穆氏父女注意到了自己,举起酒壶打了一下招呼,然后一饮而尽,扔至一旁,从墙上跃了下来。 “我并无恶意。”见穆易抓紧了手中的铁枪,岳子然耸了耸肩说。 “我说是凑巧你相信吗?”岳子然问。 岳子然没有答话,咳嗽了几声,与父女二人错身而过,看着眼前的断壁残垣,开口道:“跟踪你们倒不至于,我只是恰好知道你们会来这里而已。” 穆易倏然转过身子,眼睛睁大瞪着岳子然,手中的长枪被提了起来,像将要出击的毒蛇:“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