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诱人的条件,王道一却没有立即欣喜若狂的答应,她知道,这天下永远没有免费的午餐,得到多少,便会同等的失去多少,虚竹说的越多,她便越谨慎。她只是又问一遍:“天下中不乏俊才,为何前辈独独看中的是我?”虚竹也不瞒她,直接向她腰间挂着的那枚木牌一指,道:“因为那个。”王道一对这个答案有些诧异,她取下那枚刻着“归于和”三个字的木牌,隔着火光瞧了瞧,又看向虚竹。虚竹眼落那块木牌,淡淡一笑,便开了讲:“这些年我游历大江南北,遍察各路英雄人才,想要为逍遥派寻到一个合适的继承者,可近百年过去了,江湖上的风云人物换了一代又一代,总不能找到令我满意的。”他颇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举杯又饮。王道一看着他,道:“听前辈的口气,似是巴不得要甩脱逍遥派掌门人的这个身份。”虚竹听到她的话,面色有一瞬间的怅然,苦笑道:“像我这样的人,本就是无根之人,终日无所事事,寄浮游于天地之间,一个人逍遥的活着。”王道一静静的看着他,逍遥,听起来如此风流的字眼,但若真正长长久久的得到了,就真的快乐无忧了吗?一个人的逍遥,到底是一种享受,还是一种忍受呢?虚竹继而道:“就在二十年前,我扮作一野僧,游历到临安一带,碰巧结识了清风楼府的家主,那人出身茶人世家,也是个风流俊雅的人物,且酷好棋道。我二人一见如故,时常在一起切磋棋技,就这样,做了十多年的棋友。”王道一听到此处,简直瞠目结舌,惊道:“清风楼府?那人莫不是……如今清风茶楼的老板,清风公子的先父?”虚竹点点头。王道一饮了一口酒压压惊,过了一阵,她平复下心情问道:“可是前辈您的容貌一直不曾变过,如何能与人做十几年的朋友,不会……被察觉吗?”虚竹笑道:“小孩儿还真是孤陋寡闻,我逍遥派里各种绝世秘技汗牛充栋,一门小小的易容术又岂在话下?”王道一了然,笑着拍了拍自己脑门,道:“是晚辈拙见了,原来是用易容术啊。”虚竹继续道:“十几年间,我二人互相切磋,将天下各类棋谱都尽数钻研过一遍,那人极为痴迷于棋道,既然已无棋谱可以研究,未免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我与他交好,便拿出了我逍遥派上一任掌门人出过的一道残局来供他研究玩乐,并对他道,这棋局难之又难,天下无人可解,解不出也莫强求。”王道一又是一惊,不由出声道:“那道残局……”她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虚竹凝视着跳跃的篝火,道:“那道残局便是当年无崖子前辈摆下的一道珍珑,我当年误打误撞之下偶然解开了这道棋局,便被无崖子前辈传功,被迫接手逍遥派。”随后又看向王道一,缓缓道:“这道棋局,也即是,你所破解的那一道。”果真是如此。王道一不知该说什么。原来之前自己解出来的那道棋局……竟有如此久远复杂的渊源。虚竹接着道:“他当时一见之下,当即对这珍珑大为着迷,终日一心扑在这道珍珑上,那真是茶不思、饭不想。我屡次劝他莫要太过执念于此,他却总是不听,越陷越深,还叫我一定不要告诉他这道棋局的解法,发誓非要自己解出来不可。我当时见他那般疯魔的样子,便知道自己或许无心做了一件错事。”他沉沉的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惋惜和追悔,又道:“结果,过了没几年,他便把自己折磨的不成样子,他知道我每次一见他定要劝他,所以最后他索性连我也拒而不见了。再过了一段时间,我便听到了他暴毙而亡的消息。”王道一听到此处,感慨道:“前辈当初也非有意如此,莫要太过挂怀。”虚竹静了片刻,接着讲:“我后来又见到了那人的儿子,他的儿子悲痛于自己父亲的暴亡,变得和他一样,说是要寻遍天下才子也要解出这道珍珑来,以了先父生前遗愿。我当时想,既然他执意如此,那我也是劝不住的了,除非有一个除我以外的人将这道珍珑解出,否则那人的儿子也永远放不下这份执念。我随后又另外想到,这也未尝不是一个为逍遥派寻找继承者的好法子,毕竟,当年无崖子前辈就说能解出这道旷世珍珑的人便可继承他的衣钵,如今,我不妨也效仿他好了。我便刻了个木牌给了那孩子,对他说,若是哪一天真有一个人能解出这道残局,必是如这木牌中所示,并叫他将这木牌送给那人。然后我便假装圆寂,离开了临安。”他看向王道一,说道:“随后我等了三年,便在嵩山再次见到了这枚木牌,而它,正属于你。”这下一切都明白起来了。王道一摩挲着手里的那块小木牌,想了想,问道:“所以前辈那晚救我,只是因为这块木牌的缘故?”虚竹颔首承认,笑道:“那是自然。我一向不参与江湖中事,你二人打斗,我本完全没有必要干涉。但在那晚你和他相斗的过程中,我眼见你身上掉下来一个东西,我一时好奇,便捡起来看看,没想到正是我刻的那块木牌,如此,我才出手的。”王道一点点头,弄清了这一点,她又问:“那前辈怎知这盘棋最终必会是‘归于和’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