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蓉也知道她此计一出,王道一必然便知道她就在群丐中的事了,是以也不再遮遮掩掩,索性就用自己的字迹写这纸条。况且,今晚军中这么一乱,西毒盯不准人,她原本也是打算趁此良机过会儿便给王道一传递消息的,其实用不着王道一冒着生命危险拿这件事来赌。此时郭靖再次进帐来,他已回自己帐中换好了盔甲,见到王道一,忙问:“小王道长,你可想出了什么法子?”王道一将纸条递给他。郭靖接过一看,顿时醒悟,叫道:“怎地我如此愚拙,竟然计不及此,读了兵书何用?”当即命军中传下令去。蒙古军令严整,一闻号令,立即被甲上马,片刻之间,已整整齐齐的列成阵势。郭靖令中军点鼓三通,号角声响,前阵发喊,向东北方冲去。他挥手发令,万人队瞬时布成蛇蟠之阵,向前猛冲过去。术赤与察合台属下各有二万余人,正手舞长刀奔过来,郭靖这蛇蟠阵突然自中间疾驰而至,军容严整。两军一怔之下,微见散乱。郭靖又挥动令旗,各队旋转,蛇蟠阵登时化为虎翼阵,各队从两军两侧包抄了上来,守住阵脚。两军顿时被郭靖军冲得乱成一团,只听得郭靖中军大声叫道:“咱们都是蒙古兄弟,不要自相残杀。快抛下刀枪弓箭,免得大汗责打斩首。”众将士也不想手足相残,听到这声,正合心意,纷纷下马,投弃武器。郭靖挥旗调动阵型,不到一顿饭工夫,术赤与察合台都被生擒。郭靖带兵在帐外调度之时,王道一与鲁有脚仍然留在帐内,她知此计必然万无一失,便也不担心外间,请鲁有脚坐下来,沏一壶热奶茶,推过去一碗,一边冲他笑道:“此计甚妙,鲁长老身为丐帮大领袖之一,居然也熟读兵法?”拿着纸条又看了看,笑的更开了,“嗯,这字也写的清秀婉约,没想到鲁长老看起来粗壮健硕一个男子,竟写得一手绝妙簪花小楷?”王道一知现下外间兵荒马乱,又逢黑夜,西毒没有机会来扒门偷听他们说话,便也无所顾及。鲁有脚满脸通红,道:“哎,王道长就别折煞我啦,你现下都已知道了,那天……那天确是我诳了你。”王道一不再打趣鲁有脚,正色道:“我晓得的,我晓得现下西毒也在军中虎视眈眈的盯着风吹草动,你们帮主不方便见我,这些我都晓得的,我今日也只是想求证一下,看她到底是在你们中间,还是在什么其他地方藏着。”她笑了笑,又道:“现下好了,我知道她和你们在一起,这样便好,这样她便是更安全的。”鲁有脚吃惊的张了张嘴,道:“王道长今日所为……只是为了求证?其实你早已自己想出计策来了?”王道一点点头,道:“平日里西毒盯得紧,你们也不方便给我说,我自己瞎猜也猜不准,今日正好遇上这个乱子,我便想着利用这件事,求证一下。”鲁有脚怔怔的看着她,心道:“果然是关心则乱,方才帮主一见王道长会有危险,等了不到半刻钟便急急的叫我来送纸条,却正好被王道长给证实了。这两个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人精啊。”他正想着,又听王道一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其实就算我不利用这件事,你们黄帮主也会想法儿趁此乱叫你来给我送她就在此地的消息的,对吗?”鲁有脚再次张大了嘴,挠挠头,不解道:“那王道长你为何还……”王道一苦笑一下,道:“我就是等不及了而已。实在是等不及她来告诉我了。我想用最快的方式确认这件事。我是哪怕多一刻都不耐等了……”她叹了口气,看着纸条上那熟悉却略显慌乱的字体,笑着喃喃道:“吓坏她了吧……是我不好,以后不吓她了。”鲁有脚看着她,愣住了。王道一摩挲着纸条上的字,心中梳理着连日来在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这十几日来几乎无时无刻不落在她身上的那道温和的视线,的确是蓉儿的。还有那日西毒来滋事时帐外那抹身影,亦是蓉儿为转移西毒的注意力故意弄出来的动静,其目的当然是为了保护王道一。王道一推测,蓉儿当时应该是在暗中观察,怕西毒突然暴起对王道一动手,所以刻意在帐前掠过,以自身为饵,引开西毒。蓉儿,蓉儿……她一想到黄蓉现下正和她处在同一军营中,心中就止不住的激动。鲁有脚听见外面渐渐安静下来,想是战斗快要结束,为防西毒窥伺跟踪,他须得趁乱回去禀告消息,想到此处便要起身告辞。王道一送他出帐,走到帐门口,瞥眼见到帐中的那对白雕,她眼中一亮,便走过去连窝带雕全都端给鲁有脚,轻声道:“有劳鲁长老帮我带给她。”鲁有脚见着窝中这对白白两团蜷在一起的雕儿,接了过来,又看了王道一一眼,微微一愣,他忽然有些不忍心看王道一此时的神情,转身快步离开。又过一会儿,帐外已恢复了平静,郭靖早已压着察合台和术赤去了成吉思汗的金帐。一轮明月悬在空中,发出轻柔的白光,照着荒原上的几千顶军帐。王道一独自一人出了帐子,登上附近的一座高坡,她俯视着下方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着的军帐,看了许久许久。 她心中的那个人,今夜会在哪一顶帐子里安眠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