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走出校门便被一直站在校门口的忠难拽上了手腕。 她好像总能从忠难握着她手的力度中分辨出来他的情绪,此刻快要将指甲陷进她的手心里,紧得快要把她的手指捏变形。 “你又要把我锁起来?”她直言不讳。 因果见过太多次他这样的表情,她狼狈的样子被他总是用这样一副表情沉进去,深不见底,好像她在他眼里溺死一万次。 可忠难面对她突发性的精神崩溃竟已经习以为常,更残忍地用看着什么破掉的东西的眼神看着她,她脆弱的手打在他身上根本没有任何力气,嘶哑的声音诉着自己被吞下去现在蠕动在肠子里的话语:“你把我妈还给我……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们……你去死——你杀了我、然后自己去死,胆小鬼、骗子、啊——!” “要我弄死他们,又不让我杀了你母亲?”他凑近了因果混乱的脸,她往后靠,却只能感觉到猫眼抵在她的脊骨,“杀了你母亲就会坐牢,弄死那些畜生就不会坐牢了?” “你不会想把我送进监狱里再回到白阿姨身边吧?”忠难瞳孔发颤地问。 他忽地又凑近,近乎要贴到唇上,但就隔了张纸的距离,雪松味扑面而来,他又洗过澡了,安神香似的稳了稳她突发崩溃的情绪,但还是因为吊在桥上摇摇晃晃地绷紧了神经。 听着不像来讨债的,因为声音略显年轻,不像地痞流氓不过终会成为地痞流氓。 “是这儿?你确定吗?” “我听说她男朋友住挺近的,被她男朋友发现了咋整?” 因果好像能从声音中辨别出其中有一个人的声音是今天被她用图钉刺了手的男生,但另一个很陌生。她想着从鞋柜上跳下去,但往下一望脚空空地悬着,她又胆怯地缩了回去。抬头见忠难没了影,她忙转过头去寻他,入目是一把明晃晃的菜刀被他握在布满河流青筋的手里,她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说:“你要干嘛?” 因果伸手就挡住了他要走向门把手的身前,细杆似的手臂却把他一整个高耸的身体都拦了下来。 “你不希望我坐牢吗?”他侧过脸来,风平浪静,声音轻却重得沉,颇有一种循序渐进的嘲讽之意,“你不要我直接杀了他们吗?我都依你还不行吗?” 因果看向他手里那把擦得锃亮,能倒映出她无措的脸的菜刀,刀身很宽,看起来很笨重,不似她之前拿的那把刀轻盈。 “不行”她轻声地,声音弹过钢琴的黑键,她的眼珠也是钢琴,她崎岖不堪的指甲啃在齿间,发出咔哒咔哒的乐曲,“因为这种人就进监狱你诚心要、要看我被活活打死你说要弄死所有人的你分明就是骗子。” 他抱着她离那敞亮的交谈声远去,进了卧室关上门因果才从喃喃中彻底惊醒,突发挣扎起来说“你别绑我”“我例假还没来完”“明天还要讲月考试卷”之类混乱的话,忠难叹了口气,把她脑袋摁在自己肩膀上堵上她的嘴,侧过脸来靠着她那冻红的耳说: 她安静得过于迅速,像不曾尖锐。 怎么只剩下心跳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