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溪摇摇头:“不知为何,我如今心烦意乱,很紧张,却不知道该紧张什么。若她父亲一定要带她走,我没有任何法子能留住她。”语毕,她也有些许讶异——自己何时竟这么在意她,以至于……在林山倦面前也说出,“想要留住她”这种话。林山倦不知该如何安慰,叶溪倒是自己压住这些念头,将柳河手抄的书信偷偷塞给她:“昨晚在叶朗那得来的,你一会儿交给殿下就是了。”林山倦迅速收好,点头算作回应。一行人在明和殿分宾主落座,南蛮王主动表明来意:“此次来不单是为了贺新。”祁意礼颔首,将杂人都遣散出去,屋里只剩这几个人,才敞开天窗说亮话。“熹和殿下的信我已看过,并深有同感!”南蛮王慨然,“如今南蛮的形势也十分严峻,种族部落多有不和,相互冲突对撞。孤虽几次镇压,却都被那鲁汉暗度陈仓,将那些人收入麾下。多年如此,如今那鲁汉已然同孤分庭抗礼,着实是心头大患。”他如此坦率,祁意礼也没必要藏藏掖掖:“纪士寒便如同那鲁汉,如今总算将他投入天牢,但此人贼心不死,联同那鲁汉,全然不将两国百姓的性命看在眼中!”“皇姐也是因此才传信,我们联手同谋,将这两个意图作乱的反贼彻底清除!”一番话说得南蛮王慷慨激昂,二人以茶代酒立下同盟,而后林山倦将书信递给祁照眠,看过之后,几人共同商议应对之法。正如祁照眠所料,纪士寒就是准备在开春之后的祭典动手。先是那鲁汉派人潜入京城,要刻意露出南蛮人的相貌,用南蛮毒虫毒杀靖国百姓,并散播“南蛮即将来袭”的谣言。引起百姓惶恐之后,叶家也一定会回到拒南关去。等叶家到了拒南关之后,纪士寒按兵不动两个月,一直等到春日祭典再动手,这段时间足以叫祁照眠等人戒心松散。到时叶朗会事先叫人埋伏在寺庙周围,同时纪士寒所豢养的私兵直逼寺院。那周围的郡县官员都是纪士寒打点过的,并不会出手驰援,因此祁意礼以及大臣们就已经是囊中之物。这计划虽然看上去很简单,但若是在祁照眠等人并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行动,必然能达到纪士寒的目的!到时所有人都在寺庙之中,周围甚至连城墙都没有,更兼周围郡县的袖手旁观,他们必死无疑。等纪士寒举兵入京之后,叶家远在拒南关想支援也来不及,更何况还有叶朗这个内应。届时纪士寒就可以自立天子,罢免叶修戎的军务,将兵权交给叶朗。然后再顺势帮助那鲁汉篡位,结局自然是这些反贼皆大欢喜。不得不说,关闭上帝视角的话,纪士寒这次破釜沉舟的背水一战着实精妙。先一招声东击西,吸引叶家的注意,将其调虎离山,离开京城。而后蛰伏忍耐等待时机,在祭拜的寺院周围先行埋伏,以逸待劳,将才到寺院的皇帝和官员全部控制。随后威逼祁意礼写下禅让诏书,让位纪士寒。众人再回到京城重新掌控局势,这一招釜底抽薪,会让正在拒南关的叶家措手不及。叶朗为内应,得封将军之位之后突袭南蛮,帮助那鲁汉上位,结局至此,精妙绝伦。若不是祁照眠一开始就有所预料,若不是纪士寒头脑发昏找叶朗做内应,若不是叶朗当真是个酒囊饭袋不堪重用,若不是纪士寒的左膀右臂接二连三犯蠢,自寻死路。以上这些条件只要有一件不成立,那结局恐怕都不会有太多生还的几率。但妙就妙在,纪士寒虽然筹谋不错,只可惜他看人的眼光也着实太差,接连在自己人手中摔跟头,还是一摔就断胳膊断腿的那种。咎由自取,怪不得谁。第201章 靖国到底有谁在?第201章 靖国到底有谁在?南蛮王虽然是个好战分子,不过大约是因为民众要求和平的呼声太高,或许是年纪大了反而性子平和些,反正不管出于哪一种原因,他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合作。聊完公事,南蛮王视线一转,落在柳河身上,想必是要开始聊私事了。叶溪看着柳河被南蛮王叫到里间去,紧张得手都攥在一起。柳河走到门前,知道叶溪或许会紧张,特地回过头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然后才迈进屋中。南蛮王带来的侍女也紧随其后,关门之前,瞧着叶溪紧张的神色轻笑,而后彻底拉上门。叶溪随着她关紧的动作身子前倾,似乎马上要站起来跟进去,不过她到底还能克制住自己,知道分场合。她的焦灼落在另外两人眼中,祁照眠见状朝林山倦使了个眼神,叫她稍作安慰几句。林山倦挨着叶溪坐下:“她有没有和你说过,要不要走之类的事?”叶溪的眼睛注视着那扇门额:“她……她说过,等这件事过了,她再走。”林山倦松了口气:“既然她都这么答应你了,应该不会食言,你别担心。”叶溪视线下垂,虽然点头,但看得出来,她的担忧丝毫没有缓解。祁照眠也看到柳河进门之前的回眸,沉默几秒,她说了这么久以来唯一一句没那么确定的话。“不必担心。就算她父亲要她回去,毕竟还有她自己的意愿。我想,在她心里,对你的承诺应当会排在她父亲的命令之前。”最起码,瞧柳河如此眷恋的模样,她应该会争取继续留在这儿才对。祁照眠的话从未出过错,虽然她不轻易预测什么,但说出口的预测却都能发生。有这样一根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叶溪的紧张总算平复些许。祁意礼在三人之间来回看看,最后领悟了不得了的东西——叶溪姐和她的嫂嫂??而另一边,果然如祁照眠所想,柳河正在据理力争自己留在这儿的理由。“你说什么?你不跟我回南蛮?”南蛮王一惊,“我来时便已经决定,这次无论如何要将你带回去,我们答应合作,长公主和皇上就不会反对这样一件小事。”柳河早已在进来的第一句话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因而此刻一言不发。南蛮王被她的执拗憋得没办法,只能苦口婆心地劝:“无论你的真实身份是怎么样的,你现在所扮演的毕竟是‘叶朗之妻’。你也看见这位长公主的手段了,反贼遇上如此神思机敏之人,必败无疑!到时你就是反贼之妻,就算叶溪勤王有功,能赦免她的爹娘,难道还能赦免你吗?”柳河抿紧唇瓣,一言不发。南蛮王以为她有所动摇,赶忙继续劝:“还有那个叶朗,人面兽心,你日日同他相处可怎么得了?”柳河闻言总算有动静了,她抬头看着南蛮王:“女儿如今住在叶溪的院子里,有她保护我,叶朗不敢碰我。”南蛮王一愣:“可她和叶朗毕竟是亲兄妹,而你是个外人。”“父王。”柳河摇摇头,“溪儿已经和叶朗闹翻,她袒护我的决心大过兄妹之情,还请父王放心。”此路不通,南蛮王只好再换其他的来劝,但无论怎么说,柳河总有反驳的说辞,气得南蛮王脑袋都要发昏了,干脆起身。“桃儿,你再劝劝你姐姐,我先出去,不好叫人家久等。”他大步走到门前,一直扮作侍女的柳桃忽然问:“若姐姐仍旧想留在靖国呢?”南蛮王简直想不通这个靖国哪儿好,先是一听说来交换身份就提前一个月学梳妆仪态,现在又不舍得走。他忍不住回头问:“你就这么喜欢这儿?到底为什么不愿离开?”柳河知道他正在气头上,现在这个节骨眼不是说出原因的最好时机,干脆缄默不言。南蛮王被她的沉默气得一把拉开门出去,率先看到的却是瞬间坐直的叶溪,只好挂起笑脸来。叶溪左看右看他身后也没其他人出来,一股更强的不安瞬间涌上心头,下意识抓紧了衣料。祁照眠见状,主动替叶溪问:“那二位可是遇着什么麻烦事了?”南蛮王赶忙摆手:“并非并非。呃……她们……她们主仆情深,有许多话说,反而把我支出来了。”祁照眠颔首,瞥向叶溪,果然,后者已经失望地低下了头。在不知情者看来,这更像是南蛮王出来回避,而那两人互换衣服,出来之后,恐怕也就换了身份。你……你还是要回去吗?实则……回去也好,起码不会受到牵连。柳桃把柳河搀着扶起,又把她摁在桌边,给她倒了杯茶。柳河看着她的动作,见她一言不发,主动开口:“不必替父王劝我,事情结束之前,我不会回去的。”柳桃噗嗤一笑:“我若真劝你,你还要同我争什么不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