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诗走了一段路才摸熟这辆滑板车,两只脚都站上去它会自动行驶,如果想慢一点沿路看看风景,就把一只脚从上面移开,但滑板车同时也会失去动力,得靠自己哒哒哒地不断踩踏地面前行。 抬头,上空的载具千奇百怪,骑摩托的骑扫把的还有骑驴的,各种吵吵闹闹的声音混在一起,看起来乱七八糟,但竟然没出过一次车祸。 街边很少看见支起帐篷的小摊子,上庭管得严,时不时有穿着制服的警员巡逻,在这摆摊的又大多是费劲从下面上来的平民,他们没有能够安身的店面,卖得也都是上庭人没见过的古怪玩意,指望着靠某笔一本万利的交易发财,大部分移动商贩往地上铺块布将商品摆上去就能做生意,柏诗大致看了看,都是些黑漆漆的石头,能摆在明面上的至少都安全无害但没什么吸引力,真正懂行的人会要求看看老板藏在包里的俏货。 桌后坐着的是个年轻男人,长直发,发色是种浅淡的月白,刘海被扎到后面,眼睛闭着,用一条白色绷带裹得严实,穿着身比发色更破旧的白衣,内衬倒是黑色v领,原本应该露出脖子,但不知道他受了什么伤,连脖子上也缠了几圈绷带,很厚,几乎看不见本该凸出的喉结。 他不知怎么察觉了有人站在桌前,那张形状优美的嘴唇轻启:“算命吗?” 怪不得在这摆摊算命呢。 那人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找来的是个年轻小姑娘,说话俏生生的,生机藏不住似得从她发声的喉咙争先恐后向他涌来。 年长者卜算岁月,掌权者卜算契机,只要拿捏他们的心理就能给出他们想要的答案,男人懒得用能力去算那些凡俗事,他已经很久没动过异能了,“准。” 不算贵,但柏诗习惯地问了一句:“能便宜点吗?” “不,”他冷了声音:“概不还价。” 男人抿紧嘴唇,无措地微微侧了头,偏向另一边的脸将挺拔的鼻梁线条完美展示出来,眉微微皱着,那一点由表情显露出来的窘迫令他无端惹人怜惜,“终端,不在我手里。” 柏诗:“……” “那你等我一会可以吗?”她骑上滑板车,“这周围有取钱的地方吧?我去换点。” —————— 最后一道门进去的时候还要扫脸确认,柏诗任由电子设备扫描,门自动打开,她跨进去的时候只盯着那台金光闪闪的取款机,没注意脚下有道黑影跟着蹿进去,因为躲在她的影子里,体型又小,所以没被电子眼识别,还以为是她养的宠物。 没一会取款机嗡嗡作响,柏诗在她提示可以取出现金才伸手去拿,天枢塔的通用货币叫天元,也是纸币,不过上面印的是整个上庭,纸边的纹路上镶嵌着金箔,用的金子不少,所以揣在手里沉甸甸得重,柏诗把它举起来,傻乎乎地想看会不会有荧光防伪标识。 是里里。 柏诗:“你怎么进来的?”她特意又看一眼玻璃门,紧紧闭着,得再刷她的脸才能开。 他的帽檐抵住了柏诗的额头,令她后退一步,顺便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钱,“你说什么?这里进来还要付钱?” “你看看那台机器,”他指着金光闪闪的取款机,又指了指门:“再看看这里的布局,刚刚和你对接的是真人客服,你知道现在真人服务有多值钱吗?” 柏诗原本觉得这台取款机颜色饱和度太高刺人眼睛,现在想想那可能就是金子做的,虽然对电子支付没有实感——当金钱变成一串数字人们花钱的敏感性就会降低很多,但陡然花了一千只进来转了一圈还是令人捶胸顿足,她欲哭无泪:“刚刚扫我脸的时候也没提醒我是在付钱啊!”感,现金在这已经基本上不被使用了。” 柏诗:“……” 柏诗想问他能不能退钱,里里却朝自己身后瞧了一眼,像看见什么骇人的东西,立即回头和她交换了位置,两个人身高差不多,他戴上帽子后就比柏诗多出一截帽顶,于是伸手将它摘下来藏在背后,柏诗被他突然无厘头的行为弄得迷惑,问他:“怎么了?” 柏诗原本不自觉地跟着他走,只是步子慢,听见他的话腿都更有劲,肉眼可见从沮丧变得高兴,“说话算话,骗人是小狗。” “犬科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