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话声音轻慢而舒缓,如檐下纱帘轻卷,微风细细吹过的动静。 颜心的温柔,如同江南淡柳杨花,自然又清雅,一抬腕一凝眸都有风韵。 她特爱颜心这点气质。 “行吧,我舍命陪君子。”张南姝叹气。 “你就哄我!”张南姝白她一眼,而后也笑起来。 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了景元钊的耳朵里。 “我也去。”他说。 她记得景元钊每天都很忙。 她偶然和督军夫人、督军吃晚饭,听他们提到景元钊,说他最近在训练新的炮兵。 “陪你们出门,特意抽空。”景元钊道。 人有时候不应该看旁人是否美好,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喏。” “自己照照,看看你什么德行。”张南姝道。 张南姝后退一步。 “你不废话,老子用得着威胁你?”景元钊冷淡说,“你到底走不走?” “上老子的车。回头就说,你的车坏了,要我送你。”景元钊道。 三小姐是做大事的,不跟流氓一般见识,能屈能伸。 盛远山却亲自去接颜心了。 颜心走到了弄堂口,瞧见依靠车门的盛远山,出声喊他。 雪白火柴梗,在他白玉似的手指间拢住一缕淡淡橘红色光芒。他口中衔着香烟,低垂着头去凑火,深秋阳光照在他鬓角。 “来了?”盛远山刚吸一口烟,直接踩灭。 “谢谢舅舅。” 颜心:“不怕,我不是小孩子。” 路上,他们闲聊。 他的手和脸一样白,是那种天生晒不黑的冷白;手指修长枯瘦,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短。 “……最近和张三小姐走得很近?”盛远山问她。 “其实,张帅派她来,除了是景家挑选了她,她很重要,也是看看能否有联姻的可能。”盛远山道。 景家显赫,人人想要攀附,这是情理之中的。 把女儿联姻给敌人,张帅是个狠角色。 颜心记得,后来南城统一了很多地方,除了云南和东北,张帅那时候是被景元钊连根拔起了。 “……如果联姻,是选大哥,还是舅舅您?”颜心问。 颜心:“很复杂。” 颜心:“知道了。” 颜心再次点头,笑了笑:“舅舅不用担心我,我都有心理准备的。” 车子到了射击场,颜心透过车窗玻璃,远远瞧见两个人,一人靠在车头抽烟,一人百无聊赖坐在车尾。 景元钊也按灭了香烟,朝这边走过来。 盛远山:“没有。阿钊看得很紧。” 盛远山:“他这样重视我,我还是挺欣慰的,至少他明白,我是个很有分量的对手。” 她的心,猛然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