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山外吹来的风 > 第316章 古村商意至,血契守根长。信诺传千代,新途绽曙光

第316章 古村商意至,血契守根长。信诺传千代,新途绽曙光(1 / 1)

老槐树的虬枝在月光下泛着青白,树瘤像凝固的泪滴。树根处那道半尺宽的裂缝,是去年旱灾留下的伤口,如今却被村民的议论声填满。李明辉攥着那份千疮百孔的协议,耳边回荡着白天王叔的话:"城里人把地当商品,我们把地当祖宗。" "李总,要不要喝口热茶?"小张递来的搪瓷缸还留着余温。窗外传来野狗的吠叫,撕碎了夜的寂静。李明辉望着墙上泛碱的地图,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手的力度——那是常年握镐头留下的茧痕。"要记得,土地会说话。"老人最后的气音混着痰响,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口。 "小张,你说我们是不是成了历史的罪人?"李明辉的指节敲在协议封面的烫金logo上,那是一只抽象化的绿野鹿,鹿角分叉处恰似钢筋的剪影。 法务小张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折射出冷光:"李总,历史从不审判执行者,只审判拒绝进步者。您看看深城的白洋淀,当年不也……" "够了!"李明辉突然站起,搪瓷缸里的茶水荡出涟漪,"你以为我不知道那些案例?拆迁户十年上访,癌症村的水质报告,还有那些被铲平的祖坟!"他攥着协议的手指发青,纸张发出细微的呻吟。 小张沉默片刻,从公文包抽出一沓泛黄的剪报:"这是三十年前《人民日报》关于小岗村的报道,还有这张,是浙江诸暨村民自治的影像资料。"他的声音像手术刀般精准,"我们要做的是新时代的'乡约',不是重复历史的车辙。" 李明辉盯着报道上黑白的笑脸,忽然想起白天村长说的"监督委员会"。窗外的夜风裹挟着槐花香涌进来,他莫名想起《庄子》里那个守墓人,日夜与骷髅对话,最后参透了生死。此刻的茅山涡村,何尝不是在与土地的骷髅对话? 村西头晒谷场上,一尘村长正用红砖在地上画着九宫格。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根钉进土地的楔子。"赵家婶子管账,王家二叔监工,还有……"他忽然停下,手指在"绿野代表"的位置用力戳出个坑,"这里得放块磨刀石。" "村长,真要让他们插手?"王叔的烟头在夜色里明明灭灭,像只不安分的萤火虫。 "王叔,您见过野猪套吗?"一尘忽然起身,从祠堂门环上取下半截铁链,"单股铁丝套不住猛兽,得拧成三股绳。"铁链落地发出闷响,惊飞了檐下的家燕。 人群边缘的李大婶突然发出夜枭般的笑声:"说得好听!当年修水库,公社说给咱通电,结果电杆都锈了也没见过灯泡亮!"她的布鞋碾过地上的蚂蚁,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所以这次要刻碑立约!"村长从怀里掏出卷羊皮纸,泛黄的边缘还留着火漆印,"这是民国二十三年的地契,当年我太爷爷和矿主签的'生死状'。"他指着契约上的血指印,"看见没?朱砂掺人血,这样的约才作数!" 人群骚动如被风吹拂的麦田。年轻后生们举着手机直播,补光灯把场景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屏幕那端的城市里,无数键盘正在敲击"乡村振兴土地流转"的词条,像群啄食尸体的乌鸦。 "都别吵!"一尘突然高喊,声如裂帛,"明天请县里的公证处来,咱们当场验血签约!"他举起铁链,"谁要反悔,就像这铁链——"突然抡圆胳膊,铁链"哐当"砸在石碾上,火星四溅。 当夜,祠堂的铜锁"咔嗒"轻响。一尘举着蜡烛,昏黄的光晕里,供桌上的祖宗牌位泛着幽光。他轻轻抽出最底层的樟木匣,里面躺着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笺。 "民国三十八年三月,余率乡亲与西洋矿师约法三章……"泛黄的宣纸上,墨迹如新。一尘的拇指抚过那些竖排小字,忽然在落款处停住——那里印着半枚残缺的指纹,与绿野集团的协议惊人相似。 "原来太爷爷也走过这条路……"他喃喃自语,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巨大的影子。忽然,窗外传来窸窣声,他吹灭蜡烛,黑暗中传来纸页翻动的轻响。 "谁?" "村长,是我。"李明辉的身影从供桌后转出,月光勾勒出他西装上的褶皱,"白天听您说起乡约,想起家父也收藏过类似的契约。"他从内袋掏出张泛黄的照片:那是张1950年的土地证,盖着朱红大印,边缘还留着火燎的痕迹。 "令尊是……"一尘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缩。 "家父李振邦,四九年土改工作队队员。"李明辉的声音带着奇异的颤音,"他在日记里写过:'土地是农人的命根,更是国家的血脉。'" 两人沉默良久,直到夜枭的啼叫划破寂静。一尘突然抓起火柴,"嚓"地划亮:"李总,想不想看看真正的乡约?"火光中,他展开那封遗书,泛黄的纸页上,朱砂血印宛如未干。 次日正午,村口石碑前挤满了人。公证员小张刚铺开文件,王叔突然大喊:"慢着!得先祭土!"他捧着陶罐冲向石碑,罐口倾斜,黑土如瀑布般浇在协议上。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王叔你疯啦!"赵小虎想去阻拦,却被一尘拉住。只见王叔从怀里掏出匕首,刀刃在阳光下一闪,众人惊呼中,他划破手指,血珠滴在协议封面:"当年修祠堂,我太爷爷就是用血画押!" 李明辉的西装袖口突然簌簌发抖,他解下领带,露出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大学时在工地打工留下的钢筋划伤。此刻,他抓起匕首,刀光划过掌心,鲜血滴在王叔的血迹旁,像两条纠缠的蛇。 "绿野集团愿与茅山涡村共进退!"他的声音混着血的气息,"若违此约,人神共诛!"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但赵小虎注意到,村长一尘始终背着手站在碑影里。当众人涌向酒席时,他才缓缓跪下,用布满老茧的手指蘸着碑前的血土,在协议背面画了道符——那是李家祖传的"镇地诀"。 深夜的破旅馆,李明辉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股价曲线,绿光映得他脸色发青。手机突然震动,是匿名短信:"小心村西的古墓。" 他抓起外套冲向村西,月光下,果然看见几处新翻的泥土。正要上前,身后传来铁链拖地声。一尘举着火把走来,火光中,他的笑容像开裂的陶罐:"李总,这是给监督委员会准备的'见面礼'。" "什么意思?"李明辉的后颈渗出冷汗。 "昨天挖地基,刨出来几坛光绪年间的铜钱。"一尘用火把照亮土坑,"按规矩,七成归公,三成……"他突然挥起火把,火焰燎过李明辉的鬓角,"归发现者。" 李明辉踉跄后退,踩碎了坛子里的铜钱。腐臭的铜钱味混着焦糊味,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工地捡到的甲骨——那些刻着卜辞的兽骨,最终都成了开发商的镇邪符。 "李总,土地的秘密多着呢。"一尘把火把插进土堆,"就像这碑文,"他指着石碑背面斑驳的刻痕,"知道为什么历代契约都要刻在这里吗?" 李明辉凑近细看,月光下,那些纹路竟组成个巨大的"困"字。冷汗顺着他的脊梁滑落,突然明白父亲说的"土地会说话",原来不是比喻。 签约仪式前夜,暴雨倾盆。村公所漏得像筛子,雨水在塑料布上敲出鼓点。一尘突然站起:"走!去龙王庙!" 众人深一脚浅一脚赶到庙前,却见李明辉已跪在神像前。他的西装浸透雨水,贴在身上像层黑壳。神案上摆着三牲六畜,还有那份血染的协议。 "请龙王爷见证!"一尘将协议举过头顶,"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闪电劈开夜空,照亮神像狰狞的面容。李明辉突然大笑,笑声混着雨声在殿内回荡:"你们当真是要镇住我吗?好!那我就当这庙里的新神像!"他扯下领带缠在神像脖颈,"从今往后,我李明辉就是茅山涡村的守土龙神!" 众人惊愕间,王叔突然跪下叩头:"龙神在上,保我村平安!"他的动作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眨眼间,满殿都是叩拜的身影。只有一尘立在门口,雨水顺着斗笠边缘成串落下,像给神像挂上了珠帘。 七日后,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崭新的公示栏上。钢化玻璃里,那份血染的协议旁,多了一份手写的补充条款: "若绿野集团食言,其总部大楼将无偿划归茅山涡村作为集体财产。立约人:李明辉(血指印) 见证人:一尘(朱砂印)" 村民们围着公示栏议论纷纷,有人发现条款背面用蝇头小楷写着《史记·货殖列传》的句子:"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墨迹未干,显然是临时添注。 村口老槐树下,一尘与李明治相对而坐。石桌上的紫砂壶嘴冒着热气,两人沉默良久。忽然,一尘从怀里掏出半块玉珏:"这是当年矿师留下的抵押物,如今物归原主。" 李明辉接过玉珏,月光下,上面刻着"信"字,边缘有处缺口。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交给他的另一半玉珏,缺口处正好吻合。两千年前的汉玉,就这样在二十一世纪的月光下,拼成了完整的"信"字。 "原来太爷爷和令尊……"一尘的眼底泛起涟漪。 "他们当年在矿难中联手救人,却都隐去了姓名。"李明辉摩挲着玉珏上的包浆,"直到父亲临终,才告诉我这个秘密。" 蝉鸣突然汹涌如潮,槐花簌簌落在石桌上。两位不同世代的守约人,就这样在祖先的注视下,完成了跨越七十年的对话。而村外的工地上,打桩机正将第一根钢筋桩夯进土地,那声音像远古的编钟,震得满山枝叶簌簌作响。 三年后的清明节,新落成的村史馆前,李明辉和一尘共同为纪念碑揭幕。碑文是村民公投选出的《击壤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李总,该去祭土了。"一尘递来陶罐,里面装着从七省运来的沃土。 李明辉接过陶罐时,指尖触到罐底凸起的纹路——那是绿野集团新项目的规划图,上面盖着全体村民的血指印。他忽然明白,真正的契约不在纸上,而在土地的血脉里。 祭土仪式结束时,天空出现罕见的"日承双虹"异象。老人们说这是地龙翻身的好兆头,年轻人们却在直播里说这是"土地在微笑"。李明辉望着虹光中飞舞的槐花,耳边隐约响起父亲的声音:"记住,土地是活的……" 一尘走到他身边,两人并肩望着远山。新修的盘山公路像条巨龙蜿蜒而上,太阳能板在山坡上闪烁,而村口那棵老槐树,不知何时已长出了新的枝条,嫩绿的新叶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大地伸出的手掌,正托举着这个古老的村庄,走向不可预知的未来。喜欢山外吹来的风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山外吹来的风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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