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逯整个人都很放松,很慵懒。 可现在,他懒洋洋地弯起腰,好像世上再没什么事,能令他打起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待。 蔡逯说。 灵愫:??? “你还是老样子”。 什么老样子?连阁主都说她变了很多,他怎么能说她还是老样子? 明明蔡逯站在下风口,可他的话却是站在了一个她触及不到的高度,他是在用年长者的口吻,对她说出了上位者会说的话。 但从前,他是在仰视她,甚至是跪着仰视她,跪到直不起腰。 可他现在明显不是。 看看他这气定神闲的气质,仿佛是真的断了对她的所有念想,只把她当成一位寻常好友。 虽没看她,但余光一扫,蔡逯立马察觉出她的失态。 从不拒绝吃回头草,但前提是,那个前任要跟以前形象的区分度够大,大到能令她感到,像重新认识了一个新人。 现在,她的失态告诉他:是的,她对他起了点兴趣,因为他跟从前完全不同。 但在他眼里,这么多年,他也仅仅只有她一个前任。 她发丝一晃,手稍微一松,他就能懂她在想什么。 起了点兴趣就已足够,这只是开头。 蔡逯赶着要去赴下一个饭局,跟她摆手说再见。 好从容。 烟灰抖落,再掸到指腹,其实温度已经很低了,根本算不上“炙热”,顶多与低温蜡同温。 她又想起一段回忆。 在她与庭叙确定关系前,她经常喝得烂醉,精神颓废。庭叙没脾气,根本拦不住她。 曾有几次,不,是有好几次,她都在山里的不同地方,遇到过蔡逯。 那时她本就在不断失忆,再加上喝醉酒,意识不清醒,路上逮到蔡逯,不仅没认出他,还当他是出来卖的,打趣道:“这年头,生意就这么难做,小倌都跑到山里卖肉了?” 将人抵在草地里,直接作弄。 清净的山野是天然的床褥,随便薅把野草,在人身上乱扫;随意折根麦秸秆,在人身上乱打。 她还是把他拽来,往他身上哪里都烫疤。 那时他大概很怨她吧,怨俩人都睡过了那么多次,她居然都没能认出他的身体。 她不清楚,此前没去想过。 指腹上的这点温度,当真不算痛。 原先阁主准备养老的那个小院,如今竟然还留着。小院所在的巷子也没被推倒,只不过一旁的邻居都换了人。 谢平说,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打扫收拾这座小院,就盼着俩人什么时候能再回来。 只不过在今晚,灵愫主动邀请阿来跟她一起睡。 洗漱过,阿来躺在床里边,把后背留给灵愫,摆明了不想跟她交流。 “你就不想跟我说点什么?” “但我想跟你说话。” “我记得,你还有半个月就及笄了吧?” 灵愫还当阿来是小孩子,便学着从前,揉着她的脑袋。 “阿来,你这是谈小男友了?还是小女友?还是老男友老女友?怎么碰都不让碰了。你小时候可热情了,每次见面,都会扑在我身上,甜甜地叫‘阿姐’。” 是把她当娘,那群女孩都把她当娘。 现在,她仍把这话送给阿来。 她喊了声阿来,“听小谢说,你把姓改成了‘易’,还想入杀手阁做杀手,是么。你不必因为我的缘故,就选择跟我走同一条路。” 人来来往往,聚聚散散,关系一向浅薄。 “我想让你留下。”阿来说,“但又很清楚,你向往自由,不会为谁停留。” 要提出跟灵愫一起浪迹天涯吗?可灵愫身边有那么优秀的人,她夹在其中毫不显眼,她配站在灵愫身旁吗? 仔细想一想,她什么都不是。 “我好想你。 终于还是只敢叫“阿姐”。 灵愫也意识到,冷酷不过是阿来的伪装。本质上,小姑娘还是那个渴望得到她的关注的小孩。 灵愫完全不介意,也完全不会去干涉。 或者说,她这个人,就喜欢挣钱给别人花,就喜欢在发达后,去拯救无数个曾经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