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暴雨夜,我看到你浑身是血,尽管知道你没有受伤,可我还是埋怨自己的无能。如果数年前,我家再警惕些就好了。如果在你复仇那夜,我能提前拦截蔡绲就好了。” “我不怕那些血液尸体,不怕断臂残肢。只是,每当我看到那些,总是会想:你是吃过多少苦,才能对那些血腥事物免疫无感。” 他深吸口气,呼吸极其艰难。 听他说到这里,灵愫算是明白了。 在他知道事情真相后,他把自己与家人都当成原罪,认为只要还活着便是罪不可赦,所以一心寻死。 她说:“‘恨’是最耗费精力的一种情绪。我拎得很清,说不恨你,那就真的不会恨你。否则早就会在复仇那一晚,灭了你家的门。” 一家人日子正过得好好的,结果蔡相突然被告知:杀人犯曾借着你的名义将恶事做遍。 蔡逯突然被告知:杀人犯杀了你心爱的小女友全家,并且他还是你的“远房亲戚”。 如果能提前知道事情真相,谁会愿意看到后来的悲惨局面? 就像她说的那样,如果这一家三口有罪,那她早就将其灭门,根本不会留他们到现在,甚至还愿意上门给蔡逯治心病。 她把话题拉到正头上面。 蔡逯被她的话扯回心神。 他说:“当我开始调查你,一步步发现你的真面目,我有过愤怒,有过委屈,唯独没有后悔。” 他说:“我总怀念我们的过去,其实并不是在怀念那时你伪装出来的完美女友形象,而是在怀念,那时我们甜蜜的平等的恋爱关系。可后来我发现,我们从没平等过。你早就给我设好了一个又一个陷阱,而我总是跳进陷阱。” 也许是抱着“今后不会再见面”的想法,今夜,他们都对彼此毫无保留,格外真诚。 这个寒意扑面的夜晚,容不得一句谎话。 什么“只想让你记住我”,那是在瞎扯!!! 甚至,她可能还不会记住他。 有几种不同状态的他,在他的心里呐喊叫嚣,争抢着想让他丧失理智。智者想讲理,野蛮者想杀人,悲观者想自毁。 但现在,船已经靠了岸。 该问的事,该说的话,该抒的情,此刻业已说完。 她记得,她对蔡逯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要想我。” 走吧,任由我自生自灭吧。 而我,没办法不去爱你,没办法不去等待你。 再见。 阁主就逼着她读他写的那本介绍苗疆的书。 灵愫狗腿地说哪能呢,“我之前翻过几页。苗疆的规矩好多,我怀疑苗疆跟我犯冲。” 但细细想来,可能苗疆的确跟她犯冲。 先生说:“此一去,你将失去你最重要的东西。姑娘,不如早些回头。” 后来又来几个算命先生,每个人都给她卜了一卦,竟都是凶卦,闹得她心里很不舒服。 快到苗疆时,她生了场病,连着烧了三日,半条命差点都烧没了。 他劝了无数次,要不先别去苗疆,歇一歇再说这事。 苗疆有她要见的亲人,有她要杀的仇人,就算是注定要命丧于此,那在死之前,她也得先把这两件最重要的事做了。 她躺在阁主腿上,“现今苗疆分支多,有黑苗、白苗、蛊苗等部族。其中,只有蛊苗一族会下蛊,且蛊术传女不传男。可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说过,蛊苗族里也有男子习蛊术啊?” 他揉着灵愫的脑袋,“此人性情暴戾,善下毒控蛊,你一定要远离他。” 阁主说不清楚,“他行踪不定,行事神秘。但到了地,你可以往人群里望一眼,长得最出众的就是他。好像是四个字的名……”知道了。 下了船,来接待他们的是阁主的二表舅,黑苗族的族长。 阁主耳根发烫:“二表舅问我从哪抱来个美人媳妇。” 他们来的恰是时候。今日这边好像是在庆祝什么节日,寨里人挤人,很是热闹。 不知不觉间,眼前场景就变了变。 再朝前看—— 她误入了人家赶尸的地方!!! 灵愫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一边在心里念着非礼勿视,一边往后退,想逃离此处。 “啊!” 再一眨眼,发现自己揪的竟是人家的裤腰带! 这人的穿着是苗汉混搭,蜡染深蓝色短衣套着一件圆领袍,腰间两根银丝黑纹蹀躞带交错扣着。 灵愫眨了眨眼,“那个,真不好意思啊。” 看清眼前场面后,阁主心里一凉。 你惹了全苗疆最会制毒下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