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把那刺青照得明亮,灵愫看见,那上面刻着海东青图腾。 “小老外。” 她问：“为什么要纹刺青？” 他揣摩不清此刻她的情绪，犹豫着说：“你不喜欢的话，明天我就去弄掉。” 蔡逯不自主地朝下看。 他捞来个枕头，蒙住脸。把头瞥过，什么都不肯看，也羞于去看。 现在的感受，与当时练武的感受完全相同。他天生就是做这个料的，尽管此前无甚经验，但真正到了尝试的时候，会感到一股生疏的刺激。 灵愫吹灭火苗，笑蔡逯的失态。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吃软不吃硬，喜欢听话乖顺顺承她的男人。你要是肯听她的话，事事都顺着她来，她并不介意再虚伪地哄你一会儿。 灵愫想起阁主提醒她的话：蔡逯与旁人不一样。 是的，的确是有点不一样。 她难得觉得蔡逯有点可爱，所以她也难得宽容一次，耐心地教他。 蔡逯乖得像是变了一个人，或者说是他已经要昏过去了。 为什么呢…… 她有点渣地想，也许这是分手前的留念吧。 毫无疑问，她是一个标准的完美女友。 才刚履行赌约，她就已经设想好了将来某日怎么与蔡逯分手。 事实上，他遵守了承诺。大年三十这日，他没回过院。为了给杀手阁招商揽资，整整一天，他都穿梭在各大酒局间，陪东家喝酒聊天。醉了吐，吐了再醉。 还有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届时孩童会窜在大街小巷里玩耍，早市里的摊贩也会开嗓叫卖，整个盛京都会苏醒，继续过着热闹充实的一天。 想到此处，阁主就不再蹑手蹑脚，大摇大摆地洗漱收拾，仗着那俩人不会听见，做事要多慢就有多慢，要多大声就有多大声。 他把被褥往上扯，蒙住自己的头，很快就进入梦乡。 好像有对男女闯入了他的梦，一会儿嘀嘀咕咕地对话，一会儿又闹出了些诡异的动静。 而那女人的声音，阁主记得格外清楚。 那男人也是傻，一直看着她。 男人小声嗫嚅：“紧张。” 男人说是。 …… 阁主皱起眉，翻过身把耳塞戴上，把被角捏紧，不想再做这种梦。 阁主松开眉头，安心沉睡。 真烦人！ 一阵冷风吹来，把他的瞌睡劲吹走不少。 而隔壁，是灵愫的屋。 阁主的头又疼起来。 天都要亮了，居然还没完事！！！ 他心里五味杂陈，又气又恼。真想捶几下墙，让那俩人安静些。 他几乎没睡，掰着手指数羊。数到第一千零二只羊的时候，灵愫推门出来了。 灵愫赶紧“嘘”了声，指了指屋里，小声道：“我家承桉哥睡着了，你动静小点，别吵。” 蔡逯从没感觉他的人生有这么轻快过。 蔡逯却说回审刑院。 他坐在堆满案牍的屋里，像被抽走了魂，只傻傻呆呆地发着愣，什么事都没做。 一夜过后，他“成长”许多。 会观察她的侧颜，脑子里想，她怎么那么好看。不是奉承，是她真的变好看了很多。 他暗自调整呼吸节奏，与她的呼吸共振，感受彼此的气息在近距离间来回传递。 真的像被共同黏在一张蜘蛛网上，真的像从身到心都被缝在了一起，共用一颗心脏，共用一双眼睛一双手，去感知彼此的感知。 她说当然，“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只有你一个。” 世上还有什么消息能比这句话更好呢。总是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在他心里炸开一声惊雷。 不过很快，有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知院是蔡逯的二大爷，他的话，蔡逯还是要信一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