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老样子。 脂粉廉价，衣裳开线，一如既往的穷酸、寒碜。 她的语气比他更平淡，仿佛是在驱赶没礼貌的陌生人。 她又有哪处跟从前不同了。 蔡逯没料到会被她反将一军，微愣后，他加深笑意。 他说：“我有权利了解情况。” 他的话不容置喙，偏偏不会令人反感，反而是一道捕猎小姑娘的利器，完美满足小姑娘对情郎的幻想。 这让灵愫意识到，蔡逯也还是老样子，以为抓住她的一点把柄，就能让她甘居下风；以为照顾她的贫穷，就能让她跪拜臣服。 灵愫抄手翘腿，“我自然要向东家解释。” 一向爱害羞的小姑娘突然换了另一副面孔，无情地宣判：“蔡衙内，你请回吧。这桩生意没有再继续谈下去的必要。” 蔡逯话还没说完，就见她站起身，朝后厨方向说道：“小谢，出来送客。” “为什么不谈了？”蔡逯终于坐不住，“明明我是你热情迎来的贵客，不是么？” 明明她也在意他，为什么忽然反悔了？！ 蔡逯尽量放稳话声：“或许……你愿意给我一个解释吗？” 灵愫：“蔡衙内，你很没礼貌。” 类似的话，谢平也曾听过。 谢平赶紧打圆场，“老板，贵客，你俩有话好好说。先坐，喝盏茶。” 他忘了，无论是“调酒妹妹”还是“易老板”，她始终是个要强的人。 他捧起茶盏，掩饰心里的慌乱。 计划通。 “当然。” 毕竟在他最初的设想里，他会高高在上地宣布：“我同意投资入股，但每年要得盈利的七分分成。” 但现在，俩人的地位却完全反了过来。 蔡逯想去思考，但每每瞥见她纯良的眼神，理智就会顷刻消散。 数月前那次亲吻的画面，再次在他心头浮现。 屋里没烧炭，怎么蔡逯的脸反倒越来越红了？ 蔡逯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当然可以。” 原以为蔡逯绝对不会答应这个要求，可谁知，他竟这么轻松地应了下来。 她蹦跳着拿来字据和印泥，“蔡衙内，那我们就走流程吧。” 蔡逯勾起唇角，“当然可以。” 她说：“每年盈利所得，我六你四，怎样？” 但他早已签字画押，连反驳的机会都不再有。 灵愫笑眯眯地候在车窗旁，“什么？” 这句在他心里藏了大半年的话，终于在今日说了出来。 她没有立即回应，而他紧紧盯着她的脸，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做朋友”正合她意。 蔡逯却仍未放下车帘，继续朝她说道：“既然是朋友，那我可以来店里帮忙修葺吗？你放心，这部分钱我来出。” 不过送走蔡逯后，灵愫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灵愫正往木牌上写菜名，“之前是萍水相逢，现在如你所见，他入了股后，我们就成了朋友。” 谢平猛地蹦起来，眼里满是对发财的渴望，“姐，这次咱家小店攀上大的了！” 他有些头疼，“那以后是不是都得毕恭毕敬的，说话前还要三思，唯恐得罪了人家。真是不自由。” 她让谢平把木牌挂到显眼的地方。 这一夜，蔡逯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是忙于公务太久，没好好休息吗？ 白日交谈时的细节，此刻反复回荡在耳旁。 关于姓名，她说自己叫“易灵愫”。关于身世，她说自己是 关于不告而别，她说她是在集市里听到小道消息，所以会拿出全部家当来北郊做生意。 她还说，她是个武功不高的杀手，但这年头做杀手不赚钱。 在字据上，他们俩的名字挨得很近。 蔡逯突然不想再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