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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自己是铁打的?”景冥夺过舆图,触到她冰凉的指尖时猛然僵住。冕珠垂帘后,帝王眼底泛起血丝:“从今日起,巡防营交由风轻督办。”风轻适时呈上名册:“臣择了七十二人,皆是孤儿出身。”他指尖点在一个名字上,“这孩子能闭气半柱香,最善潜行。”昀佑望着烛泪蜿蜒,忽然轻笑:“陛下可要验看他们的身手?”“准。”三声击掌,十二道黑影自梁上翻落。为首的少年卸下面甲,赫然是景冥与昀佑出巡时,田边那个捧着旱稻穗的农家子。“好个昀帅!”景冥抚掌大笑,“连朕的暗卫都被你换了血。”昀佑饮尽杯中的鹰嘴梅:“能放一男妃瞒天过海的暗卫,留着过年?”“报——!”禁军统领疾步进殿,“户部尚书苏炳仁,在狱中……自尽了。”第28章暗牢的霉味混着血腥气翻涌,萧商立在阴影处将此消息带给了苏瑾。苏瑾望着萧商的佩剑——那是大婚时景冥所赠,“皇夫大人的剑鞘有怨气,”苏瑾嘶哑的笑混上了铁链撞击声,“苏某也知道,帝王榻上,鹰嘴梅的味道不好闻吧?”“苏家嫡子,眼里果真就只有这么点事。”萧商的眼中几乎带了同情,“苏瑾,你是不是觉得谁都很在意男女情爱?”“女子为帝,私通女将。”苏瑾的诅咒在石壁间回荡,染血的指尖指向虚空,“这对悖逆人伦的……”寒光乍破。萧商的剑锋贯穿苏瑾咽喉,血珠溅上他的锦袍。他垂眸看着濒死的男妃,声音清冷如檐下冰棱:“西陵大旱,昀帅受百杖,护流民;江北闹蝗,昀帅散尽私财购粮赈灾。”剑深一寸,剑刃缓缓转动,“北狄、南野战乱,昀帅以身入局,九死一生换得四海升平——”苏瑾瞳孔涣散,喉间发出咯咯声响。“萧某不爱陛下。”萧商突然抽剑,苏瑾的血在空中划出弧线,一句话直白得如同剑光,“但萧某敬她十五岁孤身赴北狄和谈,佩剑抵在狄王喉头换回三州,沙场十年后又为容国熬尽半生心血。”他掏出一方素帕擦拭剑身,“而你苏家,不过是蛀空梁柱的腐虫,怎配谈论日月星辰。”萧商抬头,眸中映着跳动的火把。他被选做皇夫的时候就曾对景冥说:“臣知陛下与昀帅有刻骨铭心之情,愿做陛下最趁手的棋子。”大婚之夜,萧商与景冥接过合卺酒,杯中映着两人互敬到疏离的眉眼。“萧家不求帝王之爱,只要史书上的‘帝后和睦’与萧家的世代忠名。”萧商对景冥微笑,微笑中满是俯仰天地的豁达——人生于世,“情”字太小,装不下他萧商的心。更漏声穿透石壁,萧商走出天牢,去找了景冥:“北疆新贡的雪狐裘已送至昀帅府,臣对外称是陛下所赐。”他眼底掠过一丝狡黠,“毕竟‘帝后和睦’,总要有些明证。”残烛爆开最后一朵灯花,萧商消失在夜幕里。景冥望着石壁上那道修长的剪影,默想他大婚时的祝词:“愿陛下与山河同寿,愿容国与日月同辉。”没有百年好合,没有琴瑟和鸣。这才是萧商,最清醒的执棋人。——————昀佑经过细心调养,慢慢康复如初,开始着手未完成的海防。景冥的玄色帝服逶迤及地,看着案上密报:“泗国流兵在七星岛附近出没,倒像是嗅着血腥的鬣狗。”“陛下该让四公主练练手了。”昀佑的朱砂笔尖在舆图上勾出暗流走向,腕间淡去的勒痕被夕照镀上一层金边。景冥忽然按住她执笔的手,指尖摩挲着那道疤痕调笑:“怎么?舍得让你的明珠去喂鲨鱼了?”“陛下未免也太小瞧四公主。便是真遇见鲨鱼,也只有被昀岄捉了来给陛下作羹的份儿。”暖阁外忽起喧哗,景昀岄拎着湿漉漉的裙裾冲进来,发间还缠着几根海藻:“母皇!昀姨!我在礁石群发现个东西!”少女拎着泗军的半片残甲跑了进来。,景冥忽然轻笑:“传旨,三日后东海大阅。”然后郑重对着景昀岄,“景昀岄,你去安排。”景昀岄一愣,转而是抑制不住的兴奋与骄傲:“儿臣遵旨!”景昀岄领旨而去,景冥转身为昀佑系紧松开的氅衣系带,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对方颈间箭疤,“该让那些宵小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海上城墙。”咸腥海风掠过龙牙湾时,景昀岄正立在“破浪”舰首调试连弩。少女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船影,一年前那个血色黎明中,她还是蜷缩在太庙暗格里的小女子,瑟缩在萧商背后听着苏家死士的脚步声碾过头顶地砖。如今她统领东海,掌心握着昀佑手把手教她组装的陨铁机括。“东南方三海里,蜃楼船三艘。”瞭望塔传来预警。景昀岄扣动机关,七十二面墨帆应声而落,舰首龙牙弩缓缓张开。她摸出昀佑赠的骨笛,三短两长的哨音刺破暮色——正是吹出昀佑与景冥约定的暗号。暗潮在海底涌动,蛰伏的水师如巨兽苏醒。当第一支燃火的箭照亮海面,景昀岄看清了敌舰上飘扬的狼头旗——那是北狄残部与泗国余孽勾结成的流兵。少女忽然笑了,这场景与昀姨昨夜推演的沙盘分毫不差。景昀岄冷静的计算着射程,待到敌船进了攻击范围,一声令下,五十架火龙炮齐发的轰鸣震得海浪倒卷,燃烧的铁蒺藜在空中织成火网。景昀岄却蹙起眉头——敌舰在烈焰中纹丝不动,船身泛着诡异的幽蓝。她在昀佑的《东海志》中看过,是北海玄冰。景昀岄反手抽出信号旗:“换毒弩!南风三刻!”淬着赤链蛇毒的箭雨泼向敌舰,昀佑立在观战台上远望。景冥的玄色披风裹住她单薄的肩:“你倒是沉得住气。”“公主在珊瑚礁布了三百□□。”昀佑抬手遥指东南,“该起了。”果然,海面突然炸开数十丈高的水柱,荧光珊瑚的碎屑混着敌舰残骸漫天飞溅。景冥望着在火光中从容指挥的景昀岄,将将昀佑冰凉的手握在手中:“当年你说要建海上城墙,朕只当是痴话。”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昀佑偏头贴上景冥肩头:“陛下的那一句话,臣倒是当真了。”“什么?”“陛下说,说若守不住东海,就让浪涛把我们卷去做同命鲛人。”凯旋的号角声响彻云霄时,景昀岄捧着敌将首级跃下舰船:“母皇,昀姨,我做到了!”景冥笑着,令近侍宣读了早已准备好的圣旨,景昀岄成了容国新一代护国公主。景昀岄接下圣旨的时候,昀佑望见景昀岄眸中映出当年护国公主的锋芒——如同她与景冥初遇时燃烧的星火,此刻又将在东海写新的传奇。夜晚,景昀岄抱着《东海志》蜷在窗边熟睡,景冥将昀佑裹进自己的玄色大氅。帝王望着海天相接处泛起的鱼肚白,忽然咬住怀中人的耳垂:“等开春,朕带你去北邙山挖野菜。“昀佑的唇弯起弧度,“那还得去断龙坡,那里的蒲公英和马齿苋最是好吃。”昀佑声音轻柔,景冥将手轻轻抚在她的腕脉上,感受着蓬勃的生命力,将唇印在昀佑的额头上,龙纹广袖遮住渐亮的天光。此刻的晨辉,像他们无数次在帅府房顶看见的朝阳。————————沧澜江入海口的风裹挟着咸腥水汽拂过观潮台,景冥再次来到东海,望着江面上穿梭如织的商船轻笑:“萧商这老狐狸,倒是把治水的本事用在敛财上了。”昀佑执笔在河道图上勾出新港的位置,发间银簪垂落的流苏扫过景冥手背:“陛下当年许他‘沧澜水君’的封号时,就该料到今日。”江风忽起,昀佑的腕骨有些发颤,墨迹在“入海口”三字上晕开涟漪。景冥顺势握住她执笔的手,龙纹广袖掩住交叠的指尖:“前日景禹来信,说新造的'破浪'能在浪高十丈时纹丝不动,央着朕带你去试船。”“五王爷愈发精进了。”昀佑就着帝王的手添完最后一笔暗礁标记,忽然听见阶梯处传来玉石相击的脆响。太子景昀昭捧着卷宗拾级而上,玄色常服上绣着的银龙在日光下若隐若现:“母皇,昀姨,儿臣将新税制的试行结果带来了。”景冥挑眉看着长子熟练地展开丈余长的绢帛,密密麻麻的朱批间偶见几处青涩笔迹——那是景昀晞添注的农桑改良策。当看到“商税十取其三,渔税逢五减一”时,昀佑忽然轻笑:“晞儿这手字,倒比去年工整许多。”“二弟如今整日泡在司农寺,前日还闹着要去南疆引种什么‘百日熟’。”景昀昭袖中忽然滑出个竹编蛐蛐笼,赧然道:“这是三弟塞给我的,非让我跟母皇和昀姨说要在沧澜江底铺什么‘琉璃水道’……”话音未落,观潮台下传来少年音:“大哥又编排我!”三皇子景昀暄攀着栏杆翻身跃上,腰间缠着的金丝软尺叮当作响。他献宝似的展开羊皮卷,荧光墨绘就的水道图在日光下泛起幽蓝:“昀姨你看!若是用淬火琉璃铺就观景廊道,既能护堤又不碍航运……”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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