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景宴和他一样,赤脚踩着地板,大夏天的竟然觉得冰凉刺骨。 上一秒旖旎的气氛急剧下转,三言两语间陡然降至冰点。空气似乎凝固,让人呼吸都费劲儿。 异物感大过疼痛,但他知道刚才还仅仅是一个指节而已。宁江泽从没往做零那方面想过,他接受不了,怕痛,怕难堪。 就像小时候。 留长发的,不一定是零。 温景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表明,是他自己不信。也是他说,自己是零号。 “我………”他不知道怎么说,不敢看和温景宴对上视线,“我接受不了。” 宁江泽避开温景宴来牵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无措道:“没有,景哥,你让我自己想一会儿吧。” 温景宴没什么表情,腮骨紧绷一瞬,而后难过的情绪打破了长久以来始终维持平衡的天秤。 宁江泽不看他。 说不一个不字,可也没办法给出其他答案。宁江泽不做零,没办法心安理得的一直耽误温景宴。 这段感情好像是条死胡同,怎么走都走不通。 宁江泽带着一身亲密过的痕迹,却像死敌一样不肯看他。温景宴无言良久,再开口声音哑了些许。 宁江泽缄默。 声音平缓如常,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早已失了理智,才会这么逼着宁江泽给出答案。 温景宴看着他,移开目光,他颔首,说:“好。” 假期最后一天,温景宴买的晚上七点回言淮的航班。宁江泽还是昨晚那副狼狈样子,坐在沙发窝了一宿。 床畔的面霜歪倒着,宁江泽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昨晚每一分每一秒。 昨日大雨初歇,潮湿的地面上水洼倒映着高挂的红日。庭院里工人修剪着花枝,树梢上飞窜下一只白毛长尾的小鸟,衔起一片干枯的树叶飞回树梢筑巢。 一直回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要是他妈一会儿察觉到他俩气氛怪异,必会追问到底。 房内没人应,温景宴现在大概也不想看见他。宁江泽纠结、难过,也狼狈地咬了咬嘴唇。 有些话难以启齿,说出来也再收不回去。宁江泽停顿须臾,一鼓作气道:“可能以后我可以做到,但是现在还不行。你要具体时间,我给不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接受被你……抱。” “乖崽?你在小景门口干什么呢?” “啊,你梦游啊?”冉静琳说。 冉静琳走过来,说:“对呀,你爸爸出差了,我去参加好姐妹聚会。小景没跟你说呀?” “没有。”冉静琳胸有成竹,推开门进去,“小景今早七点就给我打电话了,他工作上临时有事,改了今天上午最早的一班航班回言淮了。” 房间内空荡荡,哪还有温景宴的影子,床上连个坐过的褶皱都没有。 “他走多久了?”宁江泽心里空了一块,四面来风,隐隐作痛。 冉静琳奇怪地看他一眼:“小景这个也没跟你说吗?他九点的航班,还有一个小时就起飞了。” “他衣服拿掉了,我给他送去!”宁江泽拿上车钥匙,直接从楼梯跑了下去。 冉静琳的声音很快便听不见,宁江泽一路猛踩油门,但还是在高架桥上堵了近二十分钟。 本来想当面说,但是前方发生交通事故,可能赶不上了。宁江泽退而求其次,只能求温景宴接他电话。 令人烦躁的嘟声持续十五秒后,温景宴的声音陡然从听筒传出:“喂。” “你走为什么不和我说。” “所以呢?”胸口起伏不定,宁江泽问,“所以呢!你一走了之,不管不顾了是吧?!” “别叫我!”宁江泽又急又怕,对于温景宴不告而别的行为还气得不得了,吼道,“我不分手!我他妈说不分手,你听得懂吗?!” 节日快乐,有点晕字了今天(头昏眼花) 清晨在宁江泽房间门前犹豫的十三分钟,温景宴其实有料想到不告而辞后对方情绪失控的情况。但最终还是没有敲响房门。 温景宴昨晚回客房后在阳台抽了一根烟,燥热的风好似与指间点燃香烟的温度一致,身上没多久便出了些汗。 电话里宁江泽歇斯底里,温景宴已经在准备去过安检,他停下脚步,平缓而又理智,头脑随时保持清醒。 宁江泽吼得很大声,他没挪远耳朵一厘米,等对方吼完,温景宴说:“没说分手。” 机场里四处灯光耀眼如白日,温景宴眼里碎光点点,发丝在照耀下似乎偏深褐,看上去没自然光下那么黑。 “景哥。” 小时候一有委屈就想去原城找爷爷奶奶,但自从他自己跑言淮找爷爷以后,宁盛就不让他单独出门,直到高一才结束。 直到现在,他依旧想要任意门。他想推开门就能走到温景宴面前,想和对方面对面地说—— 暴怒之后只剩委屈,宁江泽嗓音有些颤,喊景哥,叫温景宴。堵在高架上的车蠢蠢欲动,试图往前挪步,喇叭声此起彼伏。 听到温景宴那边即将登机的广播提示,宁江泽嗓子发哽,说:“别走,景哥……” 洇湿裤子的水痕越来越多,仿佛这个季节捉摸不透的天气,骤然下起暴雨。温景宴说的什么他听不进去,摆在眼前的就是因为属性原因,温景宴一声不吭的走了。 额头血管凸显,他缓缓鼻尖的酸涩感受,尽量让声音听上去自然。温景宴这个人就是这样,看上去面面俱到,温柔深情,但宁江泽忘了他对谁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