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峤笑了,水滴顺鬓角落下,笑容也跟着潮湿:“别多想,我很开心,真的,谢谢你,莫小年。” 谢峤坐到后座,一只手搭在她的肩,目光牢牢锁在她后颈被晒红的肌肤,有只小蜜蜂飞来停在她的后颈。谢峤忽然喉头焦渴,喉结上下滚动,“莫小年,你脖子这儿有只蜜蜂。” 谢峤按住她的手:“你别动,小心被蛰了,我帮你吹掉。” 谢峤悄无声息靠近,吹走了逗留的蜜蜂,他凑得很近,温热嘴唇在那片泛红的肌肤上擦过,真的很想舔一口。 谢峤板正了身子:“好了。” “搂呗。你担心个什么,我开车很稳的,村里再没比我开车还稳当的人了。”她的声音和晚风混揉成丝丝缕缕的凉意,质朴而纯粹。 莫绾开车不算快,稳稳当当,有种超越年纪的老练。 莫绾一路开到院门口,天都黑透了,她把车停下:“强子,快下来,你该不会睡着了吧?” “肯定去啊。” “好嘞,我明早起来叫你。” “马上就来。”谢峤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来到村里,他话很少,几乎只和莫绾交流,别人问一句他才答一句。有人说他心虚,这是坐牢回来了,才不敢和人聊天,怕露馅儿呢。 晚上,莫云棠在卧室梳妆台前梳头。 “什么怎么回事?” 莫云棠转过身看他:“怎么谈?小年脸皮薄,说了恐怕她不高兴,他俩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总不能让他俩闹掰吧。” “你可别乱说话。” 次日,天阴沉沉,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小雨,大伙儿都没下田,就待在家里休息。 上午,谢峤在自家院子打电话处理酒店的事,刚挂断电话,院墙那头传来声音:“有强,你得闲不?” 高建峰不像平日那么严肃,露出罕见的笑容:“不忙的话,能不能过来帮叔个忙?” 他走出院门,来到莫家院内,高建峰手里拿着一条粗麻绳,对他道:“家里有头公猪发情了,正好兽医今日过来,就让他帮忙给阉了。那头猪劲儿挺大,叔一个人怕是按不住,你帮叔一块儿按。” 他随高建峰来到菜园里的猪栏,猪栏是水泥房,收拾得很干净,异味也不重。其中一个猪圈外头站着个老兽医,披着污渍油腻的白大褂。 这些年政府开始人情化治理,不让阉猪匠乱搞了。要阉猪,就得找镇上兽医站的正规兽医来阉,刀法又快又利,创口小,不到一分钟就能阉好,减免给牲畜带来的疼痛。 高建峰跳进猪圈,按住那头公猪,他力气大身手利落,麻绳一穿一捆就把猪的腿固定住了,对谢峤道:“有强,你进来,帮叔一块儿按。” 老兽医扶着眼镜,摆弄手里的短刀,笑道:“建峰,这猪又不大,你一个人按着也足够了,把娃娃叫进来干啥,年轻人没见过这种场面,当心吓着他。” 猪发出刺耳的叫声,高建峰往它嘴里塞了个糖馒头,咬牙切骂:“发情的畜生,害了淫疯病,整日就会乱叫,早点阉了才老实,省得哪天跑母猪圈里耍骚去了。” 谢峤头一回从高建峰嘴里听到这么多话,他尴尬点了个头,明白了,高建峰这是在警告他呢。 “老哥,你别管,开刀吧。” 谢峤跟在高建峰和兽医后面,默默离开菜园,想到方才的场景,背后一阵阵发凉,高建峰的警告声还在耳畔回响。 夜里,莫云棠问丈夫:“你找强子聊过了?” “怎么聊的,别可太过激了让小年日后为难。” 莫云棠神色复杂,最后轻叹一声:“这样也挺好,他估计能明白咱们做父母的担心。” 两人一直觉得莫绾脑子不够灵光,她才十九岁,又太单纯,生怕她出去闯荡会被骗。 临走前,莫云棠往女儿包里塞了五千块:“你拿着,城里用钱 “妈,我有钱,在厂子里上班的钱我都存着呢,够用的。” 等莫绾和谢峤坐上金桂婶的面包车走了之后,莫云棠发现那五千块又被莫绾悄悄放在厨房的餐桌上,她捏着钱道:“小年就是太懂事了,那么乖,老想着家里。” 莫绾这几天一直在田里开收割机,累坏了,上车不久就在座椅上睡着。 突然有个男生过来问道:“帅哥,能和你换个座位吗,我是你旁边这个位置,我和我女朋友没买到连坐,可以换一下吗?” 他眉目锐利似冷刃,身材又高大,恶犬气息难以掩盖。 谢峤整理腿上的外套,盖到莫绾身上,自言自语冷哼:“有女朋友了不起吗,谁还没有呢,炫耀什么” 一到屋里,让莫绾去洗澡,他在网上预定的菜刚好到,急匆匆洗锅做饭。等莫绾洗好澡,吹干头发,差不多都可以吃饭了。 吃过饭,他自然而然去洗碗,再前往卧室铺床,同时也把瑜伽垫铺在床边,意味着他今晚要在这里过夜。 “哪里的家?” 谢峤正过神色看她,提取出她话里的关键词:“大房子舒服,你也喜欢别墅吗?” 谢峤皱眉深思,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谢家别墅里那帮垃圾给赶出去呢。如果那栋别墅是他和莫绾的家,那该有多好。 “这些天你累坏了,快睡吧。”谢峤摸了摸她的头发,像母亲哄孩子睡觉一样,帮她掖被子,轻轻拍着。 自从进了谢家的门,他一直将自己视为和谢云缙那样的“上流人士”。现在悲凉地发现,自己骨子里还是个混混,和村头的野汉子没什么区别,看到喜欢的女人了,就想钻人家被窝。 那天晚上,谢峤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抱着莫绾翻滚,滚着滚着床被变成田地,他们和自然融为一体,爆发出原始的冲动。忽而,莫云棠和高建峰出现了,老兽医狞笑着也出现了,他们把他按在田地,阉猪用的手术短刀在日头下闪光 他叫得太大声,把莫绾也惊醒了,莫绾伸出头来:“强子,你怎么了?” “你梦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