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9、黑焰(1 / 1)

就像,故事的开始总在很久之前。 修长指尖点着龛壁之上的浮绘巧雕一路滑过,她却无心去看神像,仿似只是瞧见了神龛顶端那型姿各异的匾额。 她所不懂的,所了然的,所平静的,所迷茫的,终随着她走至尽头神龛时消散了一空。 眼前的木墙上新旧的风化完整地印出四四方方的痕迹,甚至不需过多猜测,绫杳便知晓那正堂东拼西凑的匾额来自何方…如今,又物归何主。 看似普通却繁杂的云浪竟是由数百形姿各异的植物所拼接而成的。 小姑娘眨了眨眼,举着灯微微屈身,又瞧见身后已然腐坏的跪垫与自己隔了两叁步之远,靠近壁龛外侧的薄灰尽也盖不住那似长久被烟熏火燎的几分碳痕,吐露出几番旧古的烟火气,这般的大小多用于供奉祭拜,她颇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想起除却堂前天帝庙的供桌香炉,这叁清殿却是一个供奉的香炉的也没见到的。 靠近神龛的香灰却不似挪动时慌忙撒出的模样,靠近壁脚的沉灰阴暗处可见层层迭迭的香灰与落灰混得均匀,可见当时香火之盛,便就算传统规矩的一日一清也令得这香灰满溢,却自而因祭拜的频次之故有多有少,绫杳敛眸间,却只瞧见脚下那孤盏灯火下的沉灰干净得彻底,略有几处星点黑色香灰也似是她一路来时从旁侧带来的。 也许那天帝庙上的匾额悬写着什么一点都不必重要,当地百姓虔诚俯首跪拜大也无人去细究又是何意,提得是云辉玉宇、光昭日月,又或是海纳乾坤又有何意…… 而那块本该于此的‘海晏河清’终不过只是因为相较于其他香火旺盛、风化严重的匾额保存完好,才挪与取用的。 西方的佛曰,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绫杳虽是修道,却无甚信仰,甚至对着自家高堂之上的供奉略是有些嗤之以鼻,可有时站在他人的信仰之中,却仍觉得宏大,看见了置于方寸庙堂之间的璀璨,如是这些壁画,如是更大到那些遍及寰宇大地的寺庙、道观,有时她仍在想,这些或有迷信或有开脱的信仰到底意义何在,而那些信徒到底又是怎样的想法信奉着他们心中的仙神—— 创造供奉这些的人族本身便比那些虚无缥缈的神族更加伟大。 “父神六子,隑宇天舟,文略自表,颖盖殊俗……” 举灯回眸间,愈发微弱的光线瑟缩着仿佛只晕淌在她半是破碎的衣裙上,某个消失半晌的熟悉身影正板着手,静静靠在转角回廊与莲灯的光火的阴影处,像是拢上半层夜色的纱,看不清表情。 “…晖居禹馀,御之水木,为神者师、幕后策,陨于上界历神魔大战期间,因卒年不详,奉盛于此,故求之海晏河清。” 昔日的伶牙俐齿不复,绫杳愣愣地,嘴唇仿似有千斤之重,只嗫喏着、茫然着,下意识重复着那句话。 …时间仿佛也慢了。 她可以呼吸,甚至可以感受到、听到胸膛处心脏疾疾地跳动,仿似一下下清晰明朗地砸着耳中的鼓膜… “所以,你想好…你的答案了么?” 可…为什么是又? 她甚至有些荒诞地在想,也许这不切实际的景象,这不切实际的见闻,只是她午夜梦回间一个太过于真实的梦… “沛郡桓容,春卿为公,拜之长安,桃李逾百,关内上侯…” 哗啦…哗啦。 远处怎么也触不及的芝兰玉树银华流转,双脚被细沙软绵地包围,惬意的海风柔柔吹着,舒服得令人昏昏欲睡。 如今…也不知是她做梦梦见了海,还是这海 吱呀吱呀。 绫杳看不清她的脸,却终于想起那个陆陆续续做了百年的梦,总有一道声音重复着问她同一个问题,如今她却是第一次瞧见那个问话的人。 “你想好,你的答案了么?” “…答案?” “” 荒诞又怪异的梦,却意外地令人沉沦,绫杳甚至在想,怕不是自己哪一门心法悟得不实,如今后遗症凸显,愈法走火入魔,才令得这梦与现实都难以甄别。 “是,或者不是?” “真,还是假?” “回去…还是继续走下去?”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去了。” “你的答案呢?” “也对,口头的话,你的心早已替你答了。” 海浪拍击,柔柔的沙与凉凉的浪似才重新激起小姑娘近乎麻痹的感觉,绫杳垂眸间,身前等高的身影却倏然化成漫天的流萤的光点,乘着海风飘向远处海平面那轮永不落幕的圆月。 绫杳不是没有在昔日梦中去试图触碰这些小瓶,可每当指尖穿过,面前的小瓶就仿似只是一个个虚影,根本触不及实物。 “…你到底是谁?!” 高高抬起,却又轻轻放落。 她却有种茫茫无依的感觉。 她的心… 当啷一声,手中的莲花铜灯掉落在地,滚烫的灯油流溢,绫杳愣愣望着手上自己因扶不稳铜灯所被灯油烫伤的红肿之处,久久说不出话来。 钳起手腕,湿辘的舌尖颇有几分情色意味地舔上被烫的伤口处,小姑娘反应而过慌慌抽回手间,才发觉对方另一只手的掌心处,熊熊燃着一缕颇为奇特的黑焰。 无责任小剧场: 拓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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