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陆神色冰冷,自然也没傻到说什么“那就去问问其他人”之类的话。 若说互相包庇,谁都算数。 云猎依然很平静,指出他话里漏洞:“既然如此,就更不可能了。我杀了人,为什么要丢在我自己的房间门口?随便藏起来不行吗?丢在门口也罢,或许可以视为刻意向贵府挑衅,然而我却又回到房间里,这又是为什么?” “太过分了!”“真是忘恩负义!”“引狼入室,糊涂啊。”“对收留自己的人这么顶嘴,强词夺理,不知道是什么小门小户出来的!”“可怜玲珑,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有这样的美貌,跟了哪家小姐不行啊?” 薛大公子往后退了半步,表现得像是有所戒备,那双泥黑眼眸却深深地盯住她,眼珠一动不动,流露出一点残忍的欢乐:“专挑年轻美丽的男子下手,云少侠,莫非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剥皮恶鬼?” 她就这么平平静静地和薛大对视两秒,直到他眼睛里的黑色变得更深,才将视线移向石阶上的玲珑:“如果这么说,那就更对不上了。他的遗体很完整,没有被剥皮,请问这又是为什么?” 他声音高昂起来,带有走了调的激动和愉悦:“你要返回去取剥皮的工具,却没想到被其他侍男发现,告到本少爷这里!” 薛大公子立刻拍板,转头吩咐:“叫人去报官,快!再来六个——算了,十个人,壮一点的,给我牢牢守住她们,不许跑了!” 倒是接过来伞的人,看着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仆,劝道:“大少爷,这毕竟是老爷留下来的客人……” 陈湛从来没见过这么漏洞百出的推理,更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断案。她手指挽住衣角,几乎抻得发白,实在生气,抬脚便欲和薛大好好理论。 没用的。 当一个人好端端地冤枉另一个人时,论据往往是糊涂的,意图却可以是清醒的。 青陆用灵力封住一道声音,送进她耳朵里:“师尊,我们走吧,怎可忍受此等折辱!” 云猎其实也对这里充满厌恶,但是一则天空还在打雷,她怕飞剑上去直接变成人体避雷针,二则薛大越是急于栽赃外人,越证明他心有猫腻,这是一条和剥皮鬼相关的重要线索,实在难以放过。 就在那被踹飞的老仆颤巍巍爬起来时,另一道苍老但不失威严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小院门口。 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砸,薛盛荣目光沿着她们挨个扫了过去,最后落在那老仆身上。 薛盛荣的眼风也掠过他:“我是老了,可还没死。这么大的动静,又是杀人,又是报官,难道会听不到?” 云猎也走下台阶,声音清越:“大公子固然是好心,可是我想,薛老爷慧眼如炬,还没有糊涂到引狼入室而不自知吧。” 他问:“怎么回事?” 云猎将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拱手道:“薛老爷,不是我为自己开脱,但事实如此,桩桩件件都能证明我不是凶手。首先,玲珑是被刺死的,如果我这么杀了他,完全没必要再回屋去取利器剥皮;其次,我也不可能将人放在自己房间门口;最后,令郎出门在外,行踪不明,莫说贵府都是他的亲眷,便是我这样的陌生人,也希望他能平安,又如何敢说他是被剥皮恶鬼所杀呢?如果我真对令郎存过什么歹心,却还专门跑到府上,归还玉佩,那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