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主只管一脉，掌门号令七峰，这算术题谁都会做。 ——她解不了刘管事的法术，这事不能暴露。否则，有“魔气入体”的传言在前，必然会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坐牢，指不定多少麻烦。 在刘管事视线的尽头，匡行秋手上折扇依然送着凉风，像是没有看到这些小动作，更没理会刘管事的打算。 然而上阳剑更快一步。无需号令，它已经在此起彼伏的惊呼中向前划过，飞行时气流削去几片衣角。 还好换了方便行动的道袍，这样大步流星地走起来，便没什么阻碍。云猎一甩衣摆，从已经自动分开的人群中穿过去，在自己的佩剑旁边站定，目光冰冷，从这些人身上一个个扫过去，最后停在熟人脸上。 陈湛晒得黝黑又消瘦，脸颊还存了两寸没消下去的红晕。那种高中生特有的青涩，已经像海水晒盐般消失不见，剩下粗糙却有光芒的愤怒，闪烁在她眼睛里面。正是这样一双眼睛，从用力摁在头顶的手掌中抬起来，好不容易才和云猎对上视线。 目睹仙尊如此威风而决绝地走来，仆役们早失了方寸，胳膊和腿争前恐后打起摆。陈湛抓住机会，肩膀往旁边一扭，用头撞开前边松了劲道的人，踉跄两步，冲到云猎面前。 云猎伸手扶住她被麻布覆盖的胳膊，也不特意看刘管事，直接压冷了声音，问道：“怎么回事？” 仙尊之身，咒语解不了，吵架吵不得，不论哪件事都挺掉价。按说此时最适合青陆以长徒身份出面，帮腔几句，或者出手替师母办些解咒之类的小事，可这孩子站在匡行秋后边，像被施了定身术，只是懵懵地往过看，显然暂时是不用指望了。 嘴角微微抿起，云猎很快便定了主意。借着宽袖遮挡，她拍了拍陈湛的胳膊，然后却没有继续帮着陈湛追问什么——她只将人松开，往刘管事面前一推，让两个人站到一块儿，像是民间断案，对簿公堂。 这么一来，刘管事反而不好多争辩什么，只得自己将法术解开，忿忿不平看着陈湛。 刘管事赶紧开口：“仙尊有所不知……这人是水木双灵根，灵气又弱，年纪又大，不是修仙的苗子啊！” 有交谈声窸窸窣窣传开，尤其以正清门自己的弟子为主。云猎起初以为他们正是在议论这个，可仔细一看，发现队伍远处确实排了不少更加显小的身影。 再想一想从前看过的仙侠故事，多半强调修炼要从娃娃抓起，原来年龄焦虑已经卷到了修真界。 这念头转瞬即逝，从思维表层滑过去，倒是稍微缓解了一下云猎紧绷的神经。她打起精神，边留心分辨那些隐秘却又兴奋的话语，边寻找合适的对答，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她快走几步，手腕一翻，将刘管事隔空抓着脖子拎起来，毫不留情地喝道：“大胆！便是水木双灵根又如何，你不敬仙尊，口出狂言，成何体统！” “水灵根和木灵根也都不是什么难得的，战力又弱，难怪……” “也不弱吧，云峰主不是很强么？” “嘘，这话也敢说！” 陈湛已经听出不对，发现自己好像将云猎卷进了某个更大的麻烦里，眉头动了动，抱歉又有些不安地看着她。